我福至心灵,将散发着微光的纸条高高举起,对准了窗外,对准了堂屋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债,已清!命,已抵!外公护我,尔等退散!”
纸条上的金光骤然炽盛,如同一个小太阳,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不——!”
重叠的尖啸声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窗外的影子在金光中剧烈扭曲、淡化,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那个“外公”的身影最后看了我一眼,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连同胸口那片玻璃,彻底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堂屋方向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一切归于死寂。
桌上,那豆大的烛火晃了晃,恢复了正常的橘黄色,稳定地燃烧起来。
窗外,邻居家隐约的灯火重新出现,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模糊的狗吠。
世界,回来了。
我腿一软,瘫倒在地,手中的纸条光芒敛去,恢复成普通的泛黄纸张,只是摸上去,还残留着一丝微温。
我爸直接晕了过去,我妈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着我嚎啕大哭。
天,快亮了。
头七,过去了。
后来,我爸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彻底戒了酒,人也沉默了很多。
他再也没提起过那晚的事情,仿佛那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外公下葬后,我在他坟前烧掉了那张纸条。
灰烬打着旋,被风吹走,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