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姑姑替我叫魂 上》

暑假里的天气闷热无比,即使到了晚上,温度也没有丝毫下降。

我到姑姑家住下,打算在这玩几天。

姑姑和表姐们陆陆续续都洗好澡了,我才依依不舍的关掉电视,慢悠悠的去洗澡。

当我一身湿漉漉的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墙角的一盏小夜灯。

昏暗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小夜灯的那一方角落。客厅里其余的地方都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姑姑和表姐她们大概是等不及和我打招呼,就都去睡了。

我拿着吹风机,将插头塞进插座,嗡嗡的声响成了安静的客厅里唯一的声音。

开着热风烘着我的后颈时,我无意识地抬头,正对着黑漆漆的电视机。

关掉的电视机屏幕就像一块劣质的镜子,它模糊地映出大半个客厅,还有我旁边沙发上一个个坐着的影子。

我的动作僵住了,吹风机的噪音还继续响着。

中元节刚过没两天,空气里还残留着纸钱和香火的味道。

我喉咙发紧,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错觉,是眼花了,肯定是灯光太暗了。

我强迫自己继续抬手吹头发,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吹风机的热量吹得头皮发烫,可是后背却感受到一股股凉气。

不对劲。

那影子是不是比刚才离我更近了些?

刚才还离我大概半米的距离?现在都快要贴在身边了。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股凉气越来越浓郁。

我猛地关掉吹风机,逃回了卧室,打开门,反锁上,一头钻进空调被里,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夜晚我睡得很不踏实,身体很沉很沉。

然后,毫无预兆地,半夜我莫名地惊醒了。

房间里并不是完全看不见,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里。

模模糊糊的房间里,我看见床尾的位置上,立着一个很高的“人”。

很高,非常高,姑姑家全是女人,个子最高的表姐也不过刚过一米七,而这个黑影,头顶都快要碰到天花板了。

我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竟然没有尖叫,也没有动弹,只是愣愣地看着。

几秒钟后,沉重的眼皮重新闭上,意识再次沉入了黑暗。

第二天我就开始发烧。

头晕,乏力,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吃了退烧药,体温会降下去一会儿,接着又很快升上来。

去社区诊所看了,医生说只是普通感冒,给我开了些药。

可是一连五六天,病情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提不起半点精神。

那天傍晚,我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全身还感觉冷。

姑姑端了杯温水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皱起。

“吃了这么多天药,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她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吓着了?丢魂了?”

我没什么力气反驳,只是抬眼看着她。

晚饭后,她把我带到阳台。

外面的天色很怪,是一种病恹恹的昏黄色,云层压得很低,把夕阳严实实地捂在后面,透不下一点光。

姑姑让我站着别动,她弯腰,用手指在地上虚虚地画了一个圈,示意我站到圈里去。

我照做了,脚下是冰凉的瓷砖。

“等下,”姑姑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我会喊你的名字,说‘回家了’,你就跟着我说‘回家了回家了’,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

她不再说话,面向着我,双手抬到胸前,开始在空中缓慢地比划着,似乎带着某种韵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牵引什么。

姑姑的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低,含混不清。

忽然,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高了一点声音,清晰地喊出我的全名:“回家了!”

我一个激灵,赶紧跟着重复,声音有些虚弱:“回家了回家了。”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双手做了一个轻柔又郑重的动作。

从虚空中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团无形无质的东西,然后稳稳地、温柔地,按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轰!

像是一道清凉的泉水,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的天灵盖直灌而下,瞬间冲刷过我的四肢百骸。

身体持续了一周的昏沉感,被这股“水流”猛地击碎。

大脑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明,感官清晰得可怕,我能感觉到阳台空气里微弱的尘埃气味,能看到姑姑额角细密的汗珠,能听到远处模糊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思维敏锐,像是被擦去了所有迷雾。

这极致的清醒只维持了一刹那。

紧接着,熟悉的混沌感如同退潮后重新漫上的海水,缓缓地再次包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