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这个词像一块冰,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是被他守护,而是被他寄生了?
守夜人走到窗边,警惕地扫视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矮胖的傀儡已经消失,空气中残留的恶意却并未完全散去,如同一张看不见的蜘蛛网,笼罩在这栋废弃的大楼周围。
她转过身,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看着我。
“古老的执念,尤其是这种凝聚了大规模杀伐之气的‘兵煞’,早已失去了生前的意识,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能和残暴的意念。”
“它们会寻找合适的‘容器’依附,不是为了守护宿主,而是为了维持自身不散,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听到她的话,我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就是“它”的力量。
它存在我的身体里,在受到威胁时,本能地反击。
“那我……我会怎么样?”我的紧张的询问着。
“暂时不会死。”守夜人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
“‘兵煞’会本能地保护它的容器不被外邪侵害,比如‘蚀’。这也是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
“但是作为代价,你的精气神会持续被它汲取,直到油尽灯枯。而且,随着它在你体内扎根越深,你的意识也会被侵蚀,性格会变得暴戾、好斗,最终……”
她顿了顿,吐出四个字:“身魂俱灭。”
身魂俱灭。
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巨大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全身,这比面对“蚀”时更可怕。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在通往彻底毁灭的路上。
“有没有办法……把它弄出去?”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守夜人沉默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很难。”她最终说道,“‘兵煞’已与你魂魄初步纠缠,强行剥离,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加速你的死亡,或者导致它彻底失控。”
她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利用它。”守夜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操控‘蚀’的幕后黑手,显然对你身上的‘兵煞’极为渴望。”
“这‘兵煞’对他而言,可能是大补之物,也可能是完成某种仪式的关键。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你是说,继续当诱饵?”
“不止是诱饵。”她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我的胸口,仿佛能看见身体里沉睡的古老执念。
“我们要主动刺激它,引导它,让它在关键时刻,成为反击的利器。当然,这极其危险,等于在悬崖边上跳舞,一旦失控,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我可能也拦不住。”
主动刺激体内这个定时炸弹?
我看着她,这无异于玩火自焚。
可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坐等被“兵煞”吸干,或者被“蚀”和它的主人撕碎?
妹妹惨死的画面再次浮现,那僵硬的诡笑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我最后的犹豫。
横竖都是死。
不如死中求活!
“怎么做?”我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守夜人似乎早就料到我的选择,她从黑色背包里,又取出了几样东西。
三根细长,仿佛被鲜血浸透过的木钉,以及一个黑漆漆的铃铛。
“这三根‘镇魂钉’,不会伤害你,它会暂时钉住你部分生魂气息,制造出你极度虚弱的假象,引对方上钩。”
她将木钉递给我,触手冰凉刺骨。“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如何使用。”
她又拿起黑色铃铛。
“这是‘惊魂铃’,声音普通人听不见,但对魂魄和‘蚀’这类秽物有极强的刺激作用。”
“关键时刻,摇响它,可以短暂唤醒你体内的‘兵煞’,但是记住,只有一瞬!你必须在那瞬间,用你的意志,尽可能将它引导向敌人!”
引导兵煞?用我的意志?
我看着那黑沉的铃铛,感觉像是在接过一条毒蛇。
“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守夜人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如刀,“否则,我们都会死。”
她收起东西,再次走到窗边。
“这里不能待了,刚才的动静太大。我们必须换个地方,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去哪里?”
守夜人望向城市的某个方向,眼神幽深。
“去‘它们’最开始聚集的地方。”她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