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可克达拉,我沿着伊犁河北岸一路西行,春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初生麦苗与湿润泥土的香气。远山如黛,雪线未退,脚下的道路蜿蜒伸展,仿佛直通历史的深处与未来的辽远。
不久之后,我踏入了霍城县。
这是一座安静却饱含激情的城,既有薰衣草般的浪漫,又有边塞诗里的壮阔。它以农耕、军垦、文化而着称,是伊犁河谷深处的心脏,也是丝绸之路上一段尚未被尘封的记忆。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上郑重落笔:
“第365章,霍城县。
紫气东来,边声西望,
这是花与风之间,一座旧梦新开的城。”
霍城最先给我的,是颜色——一种柔和又深沉的紫。
在本地向导艾肯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解忧公主薰衣草园。那是一片铺展开来的紫色海洋,从脚下蔓延到天边,与远处的雪山轮廓相接,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
“每年六月到七月,这里就成了伊犁的诗行。”艾肯说,“我们种的薰衣草,已出口到法国、阿拉伯和东南亚。”
我走在花田间,蜜蜂穿梭、蝴蝶翩飞,少女在拍照、老人在散步,摄影师蹲在花丛深处等待黄昏的一缕光。芳香沁入鼻腔,不是浓烈,是清淡中藏着草木根系的泥土气息,带着一种来自边地的真实。
我蹲下摘了一小束干花,夹进笔记本中,那香气随着纸页轻轻翻动。
我写下:
“霍城的紫色,
不是浪漫的表演,
而是土地在沉默中开出的声音,
它不惊艳,却持久。”
如果说薰衣草是霍城的温柔面,那么古老的边关历史,则是它骨子里的铿锵。
我来到惠远古城,这座曾是清朝新疆最高军政机构的所在地,如今依然保留着老城门、钟鼓楼、将军府、老衙门。站在斑驳的城墙下,风从空旷的草原吹来,夹杂着当年铁骑驰骋的沉影。
一位本地讲解员说道:“从这里出发,西征、戍边、迁民、垦荒,几乎每一次都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他说到这儿,眼神带着一种历史里走出来的沉静。
我顺着惠远老街漫步,遇见一位维吾尔族老爷爷在门口弹都塔尔。他看到我,笑着邀请我喝茶。他说:“我们家几代人都住这城边,每砖每瓦都记得老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