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日常回归·钓鱼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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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吸溜着鼻子,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看着萧遥的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敬畏。

日头懒洋洋地爬向中天,溪边柳树上知了开始聒噪。萧遥慢吞吞收起鱼竿——竹篓里除了几根水草,空空如也。他也不在意,拎起酒葫芦,趿拉着那双磨得发亮的草鞋,踢踢踏踏,沿着被踩得光滑的土路,晃悠着朝村中那间简陋的酒肆走去。脚步虚浮,像个真正的、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的闲汉。

酒肆的幌子是用半块褪色的蓝粗布做的,在微风中蔫蔫地晃着。几张掉漆的方桌条凳,一个粗陶酒缸,就是全部家当。掌柜张老头正趴在油腻腻的柜台后打盹,稀疏的头发被窗棂透进来的阳光晒得暖烘烘。

“老张头,温一壶…最‘实在’的!”萧遥熟门熟路地在门口那张吱呀作响的长条凳上坐下,把空酒葫芦往桌上一墩。

张老头一个激灵醒过来,揉着惺忪睡眼,看清来人,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立刻笑成一朵菊花:“哟!萧先生来啦!您这头发…”他瞅着萧遥那头扎眼的白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嘿嘿笑着岔开,“实在的?有有有!昨儿刚到的‘火烧云’,劲儿足,管饱!就是…嘿嘿…掺了点水,味儿淡。”他一边麻利地从缸底舀酒,一边絮叨,“可不敢跟您那神仙酒比!您那葫芦里的味儿,啧,香得邪乎,闻一口都能醉三天!”

粗陶碗盛着浑浊微黄的酒液被端上桌。萧遥端起来抿了一口,一股浓烈的劣质烧刀子的辛辣直冲喉咙,带着明显的兑水后的寡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酸馊气。他咂咂嘴,一脸嫌弃地放下碗:“老张头,你这良心啊,比秤砣还沉。掺水掺得小溪都得喊你一声师父。”话虽如此,他还是端起碗,又灌了一大口。这辛辣寡淡的滋味,是活生生的烟火气,是混沌海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安稳。

“嗨!萧先生您这话说的!”张老头也不恼,倚着柜台,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您是见过大世面的神仙人物,跟您打听个事儿?村东头李寡妇那事…真是您显了神通?”

“李寡妇?”萧遥挑眉,一脸茫然。

“就前儿个晌午啊!”张老头比划着,“她家那几亩坡地,不是跟王老倔家的地挨着么?就为了引水沟那巴掌宽的地界,两家吵吵多少年了,差点动锄头!那天您是不是打那儿路过来着?听说您就过去那么一站,两边就都蔫了?王老倔那倔驴,居然主动把水沟往自家地里让了半尺?您给说说,是不是使了啥定身法?还是…摄魂术?”老头儿眼里闪烁着既敬畏又好奇的光芒。

萧遥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烈酒差点喷出来。他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哭笑不得:“定身法?摄魂术?老张头,你这酒怕不是掺水,是掺了说书先生的醒木吧?”他放下碗,手指随意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拉着,仿佛只是在拂去灰尘,“我就是过去,跟王老倔说了句‘老哥,你这旱烟叶子味儿够冲啊,搁哪儿买的?’,又跟李寡妇她家小子说‘小子,昨儿掏的鸟窝,那花尾巴雀儿叫得脆生吧?’。”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某个浅浅的木纹凹陷处轻轻一点,动作自然得像拂过一片落叶。混沌欺天石在他头顶,核心深处那点秩序烙印又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比呼吸更轻。

“然后呢?”张老头伸长了脖子。

“然后?”萧遥耸耸肩,拿起酒碗又喝了一口,“然后王老倔就拉着我显摆他那宝贝烟叶,李寡妇家小子就嚷着要带我去看鸟窝。我就站沟边听他们掰扯呗,掰扯着掰扯着…嘿,水沟该往哪儿引,不就掰扯明白了?关神仙啥事?”他翻了个白眼,“就是站久了,腿麻。”

张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咂摸了半天,似懂非懂,只挠着头嘿嘿笑:“也是…也是…您这能耐,不显山不露水的…”

正说着,一个背着柴火、满脸愁容的黝黑汉子闷头走进酒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条凳上,把沉重的柴捆往地上一放,震得尘土飞扬。他端起张老头推过来的另一碗烈酒,咕咚灌了一大口,长长叹了口气,像要把满腹的委屈都吐出来。

“怎么了,赵大锤?这脸拉得比你家那破风箱还长。”张老头问道。这汉子是村里的铁匠。

赵大锤抹了把嘴,声音瓮声瓮气,带着铁匠特有的烟熏火燎气:“别提了!给镇上刘大户家打的十把镰刀,淬火淬废了八把!刃口软得像面条,一碰就卷!刘大户管家那脸黑的…就差没把唾沫星子喷俺脸上!赔钱是小事,招牌砸了,以后谁还找俺打铁?”他越说越气,又灌了口酒,拳头攥得咯咯响,“邪了门了!俺打铁二十年,淬火的水温、时辰,闭着眼都错不了!这次怎么就…”

张老头也跟着叹气摇头:“唉,这年头,干啥都不易…”

赵大锤的抱怨声在小小的酒肆里回荡。萧遥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赵大锤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又落在他脚边柴捆里几根不起眼的、带着湿气的深褐色木柴上。他鼻子微微动了动,嗅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被烟火气掩盖的甜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