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凡俗琐事·微操解忧

“昨夜除了野猪糟蹋地,可还听到其他异常声响?”萧遥站起身,问赵大牛。

赵大牛挠着头,努力回想:“异常?好像…后半夜是听到山里有点动静,闷闷的,像是什么东西滚下山,又像是…打雷?但离得远,声音很小,俺睡得沉,也没太在意。”

闷雷?滚落?萧遥心下了然。昨夜那道被自己险险避开的紫色电蛇,虽然被欺天石和他自身的微操极力压制了绝大部分威能和声响,但其蕴含的毁灭性法则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哪怕涟漪扩散到百里之外已极其微弱,也足以惊动山林深处一些感知敏锐的生灵。这群野猪,十有八九是被那残余的天道威压所慑,从巢穴中仓皇逃窜,惊惧之下,才狂暴地闯入这片人类的田地发泄。

麻烦因己而起。萧遥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赵大牛夫妇,还有地里狼藉的景象。

“赵大哥,赵大嫂,不必过于忧心。”萧遥语气温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镇定,“野猪虽凶,却也怕火、惧奇声、厌恶某些特殊气味。我有法子驱赶它们,保余下的庄稼无恙。”

“真的?萧先生您真有办法?”王氏止住哭泣,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嗯。”萧遥点点头,目光投向坡地边缘,那片与山林接壤的茂密灌木丛。几窝野山蜂正在其中忙碌地进进出出,嗡嗡声不绝于耳。“烦请赵大哥去村头李木匠家,借几块新刨下来的、带浓郁松脂香气的木屑来,越多越好。再请赵大嫂回家,取些陈年的艾草,捣烂成糊。”

赵大牛夫妇虽不明所以,但对这位“有本事”的萧先生已是深信不疑,连忙分头去办。

凌清雪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角和鬓发。她看着萧遥走到那几窝野山蜂附近,并未靠近惊扰,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蜂巢附近几株不起眼的、开着淡紫色小花的野草,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凌空点了几下。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甚至连一丝空气的涟漪都未曾荡起。

但就在他指尖落下又抬起的瞬间,凌清雪那双清冷的眼眸骤然一凝!她敏锐地感知到,那几株野草周围的天地元气,发生了极其细微、精妙到不可思议的偏转!仿佛无形中有几根最精微的丝线被拨动,引动着草木本身最本源的生命气息,悄然改变了它们散发气味的频率和方向!

一股极其微弱,却对山蜂有着强烈吸引力的奇异草木清香,如同被精准引导的溪流,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笼罩了那几窝蜂巢。原本忙碌的山蜂们顿时显得更加兴奋,嗡嗡声陡然密集,进出的频率明显加快,采集花粉的劲头更足了!

这是何等的掌控力?凌清雪心中掀起微澜。不引动天地规则,不调动自身灵力,仅凭对万物本身生命律动的理解,以神念为引,以天地元气为弦,进行如此精微的“拨动”…这已非术法,近乎于道!是对天地万物运转至理理解到极深境界才能拥有的“微操”!

不多时,赵大牛抱着一大捧散发着浓郁松香的新鲜木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王氏也端着一碗捣得稀烂、散发出强烈刺鼻气味的深绿色艾草糊。

萧遥接过东西,走到坡地靠近山林、野猪踩踏出的几条兽径入口处。他蹲下身,将那些带着浓郁松脂香气的木屑,混合着刺鼻的艾草糊,看似随意地、实则暗含某种方位韵律地,撒在几处关键的泥土里。同时,他左手虚按地面,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

这一次,凌清雪看得更加专注。她“看”到,萧遥那只按在地面的手,仿佛化作了大地的延伸。一股极其微弱、精纯的生命元气(并非他自身修炼所得,更像是引动了地脉中游离的、最本源的那一丝生气),随着他指尖的律动,悄无声息地渗入泥土之中,精准地包裹住那些混合了木屑和艾草糊的泥土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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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股混合了松脂浓香、艾草刺鼻辛辣,以及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令野兽本能感到不安的奇异气息,骤然从泥土中蒸腾起来!这股气息并非扩散,而是被萧遥那精妙入微的操控力,塑造成了一道无形的、带着强烈排斥意味的“气墙”,牢牢封锁在野猪惯常出入的几条兽径入口处!气息浓烈而不外溢,只针对兽颈方向。

做完这一切,萧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赵大牛夫妇笑道:“好了。气味所阻,加上昨夜它们受惊未定,今日应不敢再来了。为防万一,赵大哥可在田边高处点几堆湿柴,白日生烟,也能驱赶。”

赵大牛夫妇将信将疑,但看着萧先生笃定的神情,也只能压下焦虑,依言去准备湿柴。

萧遥则走到那片被山蜂围绕的灌木丛旁,再次伸出食指,对着刚才那几株被他“拨动”过的野草,反向极其轻柔地点了几下。那股被引导放大的、吸引山蜂的草木气息瞬间平复下去,恢复了正常。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对凌清雪道:“走吧,回去看看那位睡美人醒了没。”

凌清雪的目光在那道无形的“气墙”和被恢复平静的灌木丛间扫过,最终落在萧遥那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向村尾的小院走去。道基深处,那股温润的暖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漾开了一圈稍大些的涟漪。原来力量,还可以这样用。不惊天动地,却润物无声,直指本源。

刚回到小院门口,便见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根磨得油亮拐杖的老者,正佝偻着腰,在小院外的土路上一步一挪,每一次抬腿落下,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正是村里的老寿星,八十有三的陈三爷。他这老寒腿的毛病,折磨了他几十年,每逢阴雨湿冷,便疼得钻心刺骨。

“三爷,您老这是…”萧遥快步上前,扶住了老人颤抖的胳膊。

“唉…人老喽,不中用喽…”陈三爷喘着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指了指阴沉沉、仿佛能拧出水来的天空,“这不,天又要变,这两条老腿啊,就跟泡在冰窟窿里似的,针扎一样疼…想着…想着萧先生您前几日给配的那药酒,抹着还能顶点用,厚着脸皮…再来讨点…”

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恳求和对疼痛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