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身赤红色的气血之光如同烈焰般升腾、凝聚,那头模糊的凶兽虚影再次在她身后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咆哮,散发出更加强横、更加纯粹的战意。她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体内那因破而后立而新生的力量,在刚才那短暂却激烈到极致的交锋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驯服、被掌控、被熔炼进她的每一寸血肉骨骼!这种在生死边缘、与强敌碰撞中飞速成长的感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同时,她敏锐的目光也捕捉到了萧遥那一闪而逝的微表情——眉头极细微地蹙了一下,虽然瞬间平复,但那绝不是因为她的攻击,更像是体内某种隐痛被牵动。还有他后退卸力时,气息那一丝极其短暂的不畅。联想到葬神渊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和之后萧遥一直刻意避免大动作的状态……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愈发清晰:这家伙,状态不对!绝非全盛!那引动天罚的恐怖反噬,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制约着他!
但这发现,非但没有让她有丝毫轻视,反而在她眼中燃起了更加灼热、更加狂野的战火!一个背负着天道枷锁、实力并非巅峰的萧遥,依旧能将她这破境新生的力量压制得束手束脚,甚至游刃有余地戏耍指点……这混蛋的极限,到底在哪里?这念头如同最烈的酒,让她浑身战栗,兴奋难耐!
“再来!”战红缨低吼一声,双拳一碰,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赤瞳锁定萧遥,脚下发力,碎石飞溅,就要再次扑上!
“停停停!”萧遥连忙摆手,脸上挤出夸张的痛苦表情,指着院角那堆石磨碎片,“还打?再打下去,我这院子就得被你拆成白地!你看看,看看!磨没了,门没了,地砖碎了,树也快秃了!战大小姐,咱是养伤不是拆迁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让你这么祸祸!”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胸口,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被震得不轻,动作间却又带着点刻意为之的浮夸。
战红缨冲势一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小院:碎裂的木门、焦黑的拳印、深陷的脚印、化为齑粉的石磨、满地狼藉的落叶断枝……她脸上狂野的战意稍稍收敛,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更浓烈的兴奋取代。
“哼!这点破烂,赔你就是!”她豪气地一挥手,随即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遥,熔金赤瞳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探究,“萧遥,你刚才……是不是没尽全力?你身上那‘东西’,还在压着你?”她没直接点破“天罚”,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萧遥揉胸口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耸耸肩:“尽不尽力,你不都输了?至于我身上有什么……”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指了指自己,“除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之外,还能有什么?战姑娘,关心则乱啊,莫不是睡了一觉,眼神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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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油嘴滑舌!”战红缨啐了一口,脸上却无怒色,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等着,等我彻底掌握这身力量……下次,定要逼你用真家伙跟我打一场!”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爆响,周身气血再次隐隐沸腾,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下一轮的修炼。
“行行行,战女侠威武,战女侠霸气!”萧遥毫无诚意地敷衍着,目光却越过战红缨的肩膀,投向院外。
院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村民。老村长拄着拐杖,张大了嘴,看着院中的一片狼藉和那个站在废墟中央、浑身散发着惊人热浪和彪悍气息的红衣女子(战红缨),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无辜”的书生(萧遥)和安静坐在一旁、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凌清雪),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萧……萧先生?”老村长声音发颤,“这……这是咋了?地龙翻身了?还是……山神老爷发怒了?”他身后的村民更是噤若寒蝉,看向战红缨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仿佛在看一头人形的凶兽。
萧遥脸上立刻堆起无奈又歉然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哎呀,惊扰各位乡亲了!对不住对不住!都怪我,都怪我!”他指着战红缨,一脸“痛心疾首”地开始编故事,“这是我家……呃,远房表姐!性子烈,力气大,从小练过几手庄稼把式。这不,睡久了身子骨僵,刚起来活动活动,一时没收住手……您看这闹的!损坏的东西,我一定照价赔偿!加倍赔偿!”
村民们看着那碎裂的石磨和深深嵌入树干的焦黑拳印,再看看战红缨那非人的气势,脸上写满了“你管这叫庄稼把式?”的表情,但慑于那无形的压迫感,又不敢多问,只得在萧遥的连声道歉和老村长的安抚下,带着满腹的惊疑和敬畏,一步三回头地散去。
凌清雪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走到战红缨身边,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微微颤抖的左拳和酸麻的右臂处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气血奔涌,如龙似象,神光内蕴,意志如铁。恭喜,破境功成。”她的话语依旧简洁,却清晰地肯定了战红缨的蜕变。
战红缨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和尚未平息的战意:“还差得远!至少,得先揍趴下那家伙!”她毫不客气地指向正在安抚村民的萧遥。
凌清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着萧遥在村民面前赔笑、编造蹩脚借口的背影,冰湖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她比战红缨感知得更清晰。就在刚才萧遥点出战红缨气血凝滞节点、又强行牵引卸开她搏命一拳的瞬间,凌清雪敏锐地捕捉到了萧遥体内气息一丝极其隐晦的紊乱。那绝非伪装,而是某种沉重枷锁被强行撼动时产生的反噬!他看似轻松惬意地化解着战红缨狂暴的攻击,每一步、每一个动作,实则都像是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行走,承受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萧遥终于打发走了最后一位满脸狐疑的村民,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长长吁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再闹腾下去,咱们就得被当成山精妖怪供起来了。”
他转过身,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脸上的嬉笑淡去,看着院中并肩而立的凌清雪和战红缨,一个清冷如雪,一个炽烈如火。他的目光在战红缨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熔炉般的气血之光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点欣慰的弧度。
“感觉如何?这身新力气,还使得惯吗?”他问道,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洞悉的意味。
战红缨用力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那经过方才激战而变得更加凝练纯粹的武道意志,眼中赤芒灼灼:“从未如此好过!这感觉……”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化作一声斩钉截铁的低喝,“痛快!此路未绝!前路可期!”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百折不挠的信念和勇猛精进的豪情,在暮色渐沉、一片狼藉的小院中回荡。
萧遥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天际。最后一缕残阳正沉入远山,天穹之上,已有几颗疏星悄然点亮。在那深邃的夜幕边缘,似乎有一抹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紫色电痕,如同天穹的一道冰冷伤疤,一闪而逝。
他轻轻按了按怀中那块温润却带着裂痕的欺天石,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警示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