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嫌弃,“仲想搞污染?痴线!”
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被化解于电光火石之间,但门口年轻男子的精神世界显然已彻底崩塌。
他那张英俊却充满毁灭欲的脸庞彻底扭曲了,额头上青筋暴跳如蚯蚓,眼珠突出,死死盯着地上那团废铁,仿佛那是他破碎的希望被狠狠践踏。
怀中的旗袍女子似乎被这巨大的变故惊扰,嘴里发出更大声的、意义不明的咿咿呀呀,身体开始在他怀里不受控制地扭动、挣扎,一只手甚至胡乱去抓他染血的白大褂,指甲在那布面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别动!烟烟!别乱动!”年轻男子猛地收紧臂膀,那力量之大,让旗袍女子瘦弱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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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头被激怒、走投无路的困兽,死死箍着他的珍宝,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大堂里的人,每一个眼神都带着要将人撕碎的狠毒与不甘。
当他的目光扫过阿楚晏辰,以及他们身上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极具未来科技感的装备时,一个更加疯狂和玉石俱焚的念头似乎在他混乱的脑域中滋生出来,带着最后的、绝望的孤注一掷。
“完美……要保持完美……”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弄脏了……都弄脏了……必须……重新清洗……毁灭……”
他的手指颤抖着,似乎要去按下腰带上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微型装置。
那装置连接着他白大褂口袋深处。
傻妞的电子眼几乎在同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个装置的微弱能量波动!
“检测到高聚合能量装置!疑似……微型人体组织解离器!”傻妞的惊叫带着破音的尖锐,“目标锁定——他自己的胸腔及怀中的女子目标!触发时间预测:3秒!2……”
傻妞的倒计时像死神的丧钟敲在每个人心上!
铁蛋庞大的身躯动了!
速度快得留下一串蓝色的光影残痕!
他的目标是直接拿下对方!
强行物理隔离!
可就在铁蛋的铁臂即将扣住年轻男子的肩头,就在那男子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决绝,手指即将狠狠按下那致命按钮的零点一秒之前!
“喂!穿白大褂那位医生大帅哥!等等!!”阿楚清脆的声音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压抑的死亡倒计时。
她没有尖叫,没有后退,反而一步抢前,几乎和晏辰并排站立。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充满挑战意味的亢奋,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俏皮的弧度,直勾勾地盯着那陷入癫狂的医生。
“说真的,”阿楚语速极快,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遍大堂,“你这‘同归于尽’的玩法,太‘菜鸟’了吧?”
她甚至故意用上了游戏术语,对着直播面板做了个嫌弃撇嘴的表情,“简直弱爆了好吗!”
紧接着,阿楚抬起右手,食指毫不客气地隔空点了点年轻医生和他怀里扭动不安的旗袍女子,“你看看!仔细看看!”
她猛地加大音量,“这位姐姐!这身段!这气质!这脸蛋儿!人间极品啊!你就这点能耐?除了把她弄傻、弄坏,然后自己也搭进去?没别的招了?你对得起她这张脸吗?”
【???阿楚姐放大招了?】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激将法?这行得通?危险啊!】
【这姐姐以前得多美!那旗袍质地就贵炸天!】
【医生手指抖了!停下啦?!】
阿楚这番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带着明显鄙夷的“夸奖”,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火焰,狠狠浇在了年轻男子那颗滚烫混乱的心上!
他按着按钮的手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动作竟然僵在半空!
那狰狞疯狂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和茫然——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她……她竟然在夸烟烟?
但那种语气……分明是嘲讽!
他毁掉一切的决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否定和对他执着对象的“欣赏”,出现了致命的裂缝!
那是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对他所拥有“宝物”价值的肯定和他保护(破坏)手段的无情嘲弄。
就在这精神激烈震荡、意志防线动摇的千分之一秒!
晏辰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按在腰间金属方盒上的手指早已蓄势待发!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如液体般流动的银色光芒无声无息地射出!
那不是能量束,也不是子弹!
它像一片被时光加速的月光,瞬间没入年轻男子和他怀中女子的身体!
噗。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响动。
如同泡泡破裂。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喧嚣的同福客栈大堂,连同那些漂浮的弹幕、莫小贝指尖紧绷的内力、白展堂蓄势待发的点穴手势、郭芙蓉捂在嘴上的手、李大嘴惊恐的眼神、龙傲天微微挑眉的神情、铁蛋伸出的机械手……甚至窗外骤然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屋檐下晃动的灯笼……所有的一切!所有动态!所有流动的光和影,所有的声响!都被一股极其温柔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凝固了!
不!
不是凝固!
是迟滞!
是时间的变奏曲!
是整个世界的脚步被放慢了无数倍!
如同按下了万倍的超级慢放键!
风中的落叶停在了空中,像被钉住翅膀的蝶。
扬起的尘埃悬浮着,在光影里缓慢飘移。
佟湘玉捂眼的动作拉长成一个世纪。
李大嘴惊恐的面容上的每一条肌肉线条都无比缓慢地变化。
在这个被无限拉伸放慢的时域里,只有三个人不受这强大的时间法则影响!
晏辰、阿楚!
以及……那个眼神还残存着一丝疯狂和巨大困惑的年轻男子——黎正声!
小主,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咚……咚……”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还维持着按向那个毁灭按钮的姿势,可那动作如同在极其粘稠的蜜糖中移动,每一个毫米都无比艰难。
他的思维同样奇异地没有被束缚,反而变得格外清晰而缓慢。
他看到了怀中阮雨烟那张在他放慢的世界里仍然美丽却依旧木然的脸!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她无意识挣扎的微弱力道……还有那股一直束缚着她生命活力的“异样”。
阿楚的声音在这放慢的世界里却清晰无比地响起,带着一股洞穿灵魂的穿透力,语速正常:“怎么样?这感觉,是不是比你那个破按钮痛快一万倍?”
她一步向前,逼视着黎正声惊愕的眼睛。
晏辰同时上前,站在阿楚身侧,手已探入另一个设备囊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看清楚了吗?黎医生。你的时间,她的时间,在重新流动之前,只有我们可以‘拨弄’。”
“生,还是死?毁灭,还是……修补?你自己选一个?”他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银色旋涡在掌心上方缓缓转动,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想想清楚!你毁了自己不要紧,你毁了她——”晏辰的手指轻轻指向黎正声怀里动作缓慢如蜗牛的阮雨烟,“……就是摧毁了你自己存在的所有意义!刚才那波手术刀雨还不够蠢吗?还要再来一次?”
黎正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缓慢地眨了一下。
时间迟缓的力量仿佛也渗透进了他狂乱沸腾的脑浆,让那些灼烧灵魂的恨意、委屈、自我毁灭的疯狂第一次被一种冰冷的理智渗透、稀释。
他看着晏辰掌心那个旋转的、如同时间本身的小小漩涡,又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将目光挪回到阮雨烟茫然的脸上。
那空洞的眼睛,那嘴角不受控制的痴笑……那是他强行注射“安魂”药剂、用以阻止她脱离他“治疗”的后遗症!
也是他亲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作品!
一滴硕大的、冰凉的液体,极其缓慢地从他充血的眼角渗出,拉长成一条晶莹的、向下坠落的丝线。
它掉落的速度在正常世界里或许只是一瞬,但在此刻放慢的感知中,拉长了绝望和挣扎。
轰隆隆隆!!
窗外,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炸响!
震得人肝胆俱颤。
几乎是随着这天地之威的怒吼,晏辰按下了控制键。
时间的闸门豁然打开!
“哗——”凝固的声响,流动的光影,人们惊恐的表情、扬起的尘埃、飘落的树叶……一切瞬间恢复正常流速!
被放大的心跳声淹没在暴雨击打屋檐的狂暴轰鸣之中。
剧烈的喘息声,咳嗽声,劫后余生的低呼在大堂里此起彼伏。
老邢抹着冷汗:“亲娘嘞,刚才……眼花了?”
刚才的一切在旁人眼里只是极短的一瞬——阿楚喊话、医生稍顿、接着天地间一声炸雷!
没人看到晏辰发射的银色流光,也没人真正察觉到时间的异常停滞。
只有莫小贝似乎心有所感地深深看了晏辰和阿楚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叹。
黎正声却像是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那根按向毁灭按钮的手指无力地垂落下去。
整个人如同一座被雷击中的山峰,轰然坍塌。
双膝重重地砸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怀中的阮雨烟也随着他一同软倒在地,如同一个精致却破碎的娃娃。
“呃……啊……”黎正声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呜咽,混合着哽咽和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地砖,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那身染血的白大褂紧紧地绷在他嶙峋的脊背上,像是要被汹涌的情感撑裂。
猛地,他抬起头!
脸上涕泪横流,全然不顾形象地、一把狠狠抓住自己胸口的染血白大褂!
刺啦!
那已经干涸变硬、沾满血污的布料,竟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撕裂开来!
布料破碎声刺耳惊心。
布片飞落,露出他里面同样脏污的衬衣,以及……一个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被鲜血浸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硬皮纸包!
那是……一本装订粗糙、显然是自己撰写的手记?!
“啊——!!”黎正声喉咙里迸发出一声非人的、野兽般的嘶嚎,那嚎叫里包含着无尽的自责、悔恨、痛苦和某种彻底崩塌后的绝望。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扬起那本染血的手记,仿佛那是万恶之源,又或是他唯一能献上的祭品,要将其狠狠砸碎在地上!
“我治不好她!”他嘶声力竭地哭喊,声音嘶哑得如同钝器刮擦,每一个字都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饱蘸着血泪,“我治好了八百个!整整八百个病人!我用最精准的刀!用最好的药!我让他们重新变得健康!重新变得漂亮!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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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都在筛糠般剧烈颤抖,手几乎握不住那本染血的册子。
窗外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敲打着同福客栈的屋顶和门窗,哗哗的巨响成了他痛苦告白的恐怖背景音。
一道道惨白的闪电不时透过窗棂缝隙,瞬间将他惨白扭曲、布满泪痕的面孔照得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那本被他攥得死紧的旧册子,在闪烁的电光下,隐约可见封面几个扭曲手书的黑字:《新生·美之再造·病例集》。
“……可是……她……”黎正声的声音哽咽住了,手指痉挛着指向旁边软倒在地、眼神依旧空茫、似乎对外界毁灭般的嘶吼毫无反应的阮雨烟,“……我对她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最好的仪器……最前沿的研究……我亲手写的配方……连药物都是我一点点提纯……”
他哽咽着,每个字都像在呕血,“我想让她完美……我想抹掉那个畜生给她留下的所有痕迹……那些痛苦……那些丑陋的记忆……我想让她永远灿烂夺目,就像……就像我最初在医学院报告厅的舞台上第一眼看到她时那样……”
雷声再次轰然炸响,淹没了他的话语。
雨水顺着同福客栈古老的木窗缝隙渗进来,流在地板上,蔓延到黎正声跪倒的地方,慢慢洇湿了他的膝盖和裤管,混合着他白大褂布料碎片下流出的、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伤口的污浊液体。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黎正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破败气息,“‘安魂’……给了我最安静的烟烟……也……彻底抹掉了我爱的那个鲜活的灵魂……像……最美的蝴蝶……被我亲手做成了……一尘不染的……标本……”
他捧起那本被污血染红大半的册子,如同捧着自己沉甸甸的骨灰盒,“这上面……记录了我每一个成功的病例……那八百个人……可没有她!没有她!一个都不算!都没有意义!因为我自己……亲手……弄丢了我的主刀医师资格……最可笑的是……我连她的主刀医师都再也不是了……”
他扬起头,雨水和泪水糊满了整张脸,对着仿佛不存在的天空和倾盆暴雨哭嚎:“我医好了八百个人!医不好一个你!我算什么医生?!我算什么狗屁!!”
他握着手记的手猛地攥紧,青筋暴凸,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这浸透了他所有血泪的执念彻底撕碎!
让那些曾经支撑他、如今却疯狂嘲讽他的“荣耀病例”和失败研究一同化为废纸!
漂浮在半空的全息投影面板上,弹幕彻底爆炸了!
早已不再是看热闹的心态,而是涌动着震惊、唏嘘和深刻的思考:
【八百次成功,抵不过一次失控的‘为了你好’……】
【病态的爱,比砒霜还毒!】
【执念太深,就是最烈的毒药,无药可解!】
【想塑造完美?却亲手扼杀了唯一的光……泪崩!】
【所以医者不自医?他是病人的上帝,却是自己的囚徒?】
【不是医不好,是以爱之名的囚笼困死了她!!!】
【直播治疗‘心魔’现场???同福客栈精神科在线问诊?】
哗!
刺目的白光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紧随而至的巨雷震得人耳膜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