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肩走进门楼,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春风拂过碑林,吹动了少年人的嫉妒,也扬起了少女们的心事,而这一切,都只是陈天宇书院生涯的开始。
山长的书房里,檀香袅袅。花白胡须的老者抚着《入学名册》,对陈天宇笑道:“你既为若雪先生的侄孙,便入‘崇文班’吧。” 他提笔在名册上圈了个名字,“那里多是世家子弟与皇室宗亲,与你同辈,也好相处。”
陈天宇谢过山长,跟着引路的学童往崇文班走去。刚到廊下,就听见陈墨的笑声从教室传来。推门而入时,只见陈紫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见他进来,双瞳亮了亮,朝他挥了挥手。
教室宽敞明亮,三十余张书桌分列两侧,正前方的讲台上摆着青铜香炉。陈天宇刚走到陈紫瞳身边的空位,一道粉色身影便 “噔噔噔” 跑了过来 —— 轩辕灵曦穿着绣着缠枝莲的襦裙,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不等他反应,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陈公子!你真的来啦!”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响,脸颊几乎贴到他的袖子上。陈天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闹得一愣,青布襕衫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忙道:“公主…… 男女授受不亲。”
“在书院哪有那么多规矩!” 轩辕灵曦仰头看他,眼底满是欢喜,“往后我们就是同窗了,听说你才高八斗,你可得多教我算学,上次那道‘鸡兔同笼’我还没弄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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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曦,不得无礼。”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轩辕凤穿着月白襕衫,正把玩着支竹笔,见陈天宇窘迫的模样,笑着扬声道:“书院是读书的地方,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轩辕灵曦吐了吐舌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却仍站在他桌旁不肯走,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你在哪个院子小憩?到时候我让丫鬟给你送些新采的梅花好不好?”
陈天宇刚要回应,就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身上。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公子坐在最后一排,一身墨色襕衫,手中握着卷《资治通鉴》,长相倒也有些英俊,看上去比轩辕凤要稚嫩一些,目光沉静地扫过他,带着审视与疏离 —— 显然,这位正是三皇子轩辕宸,见妹妹与自己亲近,又与二皇子相熟,已将他视作了二皇子一派的人。
更远处的角落里,慕容砚正与几个学子低声交谈,眼神时不时朝陈天宇这边瞟,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嘲讽。慕容家的慕容卿颜是当今最得宠的皇妃,不用说他们慕容家肯定是大皇子的人,不过在这学府中,慕容砚倒是和轩辕宸走的很近。
他身旁的南宫灵蝶则安静地翻着书,指尖却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 —— 南宫家向来支持大皇子轩辕曜已经不是秘密,与二皇子一派本就不对付,如今见陈天宇与轩辕凤、轩辕灵曦交好,再加上之前的仇恨,自然没有好脸色。
靠窗的另一角,欧阳锐正用小刀削着木片,见陈天宇望过来,故意将木片削得 “咔嚓” 作响,木屑飞溅到陈墨的书本上。陈墨皱了皱眉,却没作声 —— 欧阳家虽不掺和皇子争斗,却因多年来打压陈家与陈家积怨已久,此刻欧阳锐自然与慕容、南宫两家人暗通声气。
“好了,都回座位吧。” 讲台上的夫子轻咳一声,捧着经书走了进来,“今日我们讲《左传》……”
轩辕灵曦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座位,却仍时不时朝陈天宇这边眨眼睛。陈紫瞳用课本挡着嘴,低声道:“看来你一来,我们的处地更加艰难了。” 她瞥了眼慕容砚与南宫灵蝶的方向,“三皇子和二皇子本就不对付,慕容家和南宫家都靠向大皇子,欧阳家是来看热闹顺便踩一脚的。”
陈天宇翻开课本,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或敌视、或探究的眼神,淡淡道:“意料之中。” 他提笔在书页上写下 “静” 字,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仿佛能压下这教室里无声涌动的暗流。
窗外的春风拂过,吹起轩辕灵曦案上的宣纸,纸页飘飘荡荡,恰好落在陈天宇的书桌上。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下课后教我算学呀!”
陈天宇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后排轩辕宸愈发冷淡的眼神,忽然觉得这崇文班的课堂,比江湖厮杀更需要步步为营。而这场以笔墨为刃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二节算学课的铃声刚响,教室里的喧闹便收敛了几分。学子们纷纷取出算筹与《九章算术》,连最爱打闹的慕容砚也坐直了身子 —— 谁都知道,算学夫子吴玄烨不仅学问精深,脾气更是出了名的严厉,虽看着年轻,却在书院教授算学已有数年,是学子们又敬又怕的存在。
脚步声从廊下传来,沉稳而有节奏。陈天宇抬眼望去,只见走进来的夫子一身藏青长衫,腰间系着简单的布带,正是书院里常见的装束。可当那人抬起头,露出鼻梁上架着的细框水晶镜时,陈天宇握着算筹的手指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