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了一会儿。
“后来画室搬了位置。”她说,“不在维修区边上,也不临街。很安静,灯也亮。但我反而画不出东西了。”
“为什么?”陈浩嚼着糖,腮帮子一鼓一鼓。
“太干净了。”她说,“没有噪音,没有震动,连灰尘都定期清理。我的手稳了,可画出来的东西像死的。我就又搬回去,在维修区角落搭了个小棚子。电焊声照常响,风吹雨打也挡不住。但我现在知道怎么用了——笔可以跟着节奏抖,颜色可以趁震动甩出去。”
她收起画,重新卷好,绑上绳子。
“所以那天晚上,我其实没修好多少画。但我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才存在。”
没人鼓掌。
过了几秒,第一排一个女工抬手擦了下眼角,动作很快,像是怕人看见。
接着掌声响起来,不算热烈,但持续了很久。
娜娜低声说:“检测到听众心率同步率上升至78%,情绪共振强度达峰值。”
卡尔低头翻本子,撕下一页纸,换了一张空白的。他没写字,而是用铅笔画了棵树,歪的,树皮裂开,但枝条往上伸。
陈浩走到台前,拿起话筒。
“刚才那个游戏机的故事,说的是怎么把掉下来的东西摆整齐。”他开口,“苏珊的画呢,是教人怎么在裂缝里长出点东西来。”
他停顿一下,环视全场。
“我们总以为文化是什么大场面。搞演出,做展览,拍视频上传。可今天我才想明白,它其实就是一个人在没人看的时候,还愿意做点什么。”
“比如?”后排有人问。
“比如你在值夜班时哼歌。”陈浩说,“比如你把报废零件拼成小动物摆在窗台。比如你记得某个同事爱吃辣,打饭时顺手多拿一包辣椒酱。”
他看向苏珊:“这些事都不算数,也不会被记录。可一旦开始有人讲,就会有人听。有人听,就会有人也开始做。”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说,“不用非得变成果,也不用非得影响谁。火苗小没关系,只要别让它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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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话筒放回支架,却没走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