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弗农。”玛姬姑妈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抬起一只胖手阻止,那双充血的小眼睛像毒蛇般死死缠住哈利的目光,“让他说!小子,说下去!你很为你那对宝贝爹妈骄傲,是吧?可惜他们被撞成肉饼了,是不是?我猜他俩准是喝得烂醉……”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哈利怒吼道,他“腾”地站了起来。

“他们就是车祸死的!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小杂种!”

玛姬姑妈尖声嘶叫,胸脯剧烈起伏,“他们一命呜呼,却把你这个累赘甩给这些体面勤快的好亲戚!要我说,你当时如果被丢在我的门口,我保证会把你送孤儿院,浸马桶里也说不准,不知感恩的狗崽子!”

“是吗?”哈利声音颤抖,“那我倒是情愿在孤儿院长大。”

“闭嘴!”费农姨夫瞪着那双小眼睛,隐晦而小声地威胁哈利,“你再说一句,小子,我就把你肠子揍出来!”

哈利满腔怒火,却在费农姨夫的威胁脱口而出的瞬间诡异地凝滞了。

因为他看见,吊灯上的洛克提斯动了。

它像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俯冲而下,精准地悬停在玛姬姑妈那杯新倒满的白兰地上方,然后——

一泡稀薄的、灰白色的鸟屎,不偏不倚地落入了那金黄的酒液中,悄无声息地化开。

除了哈利,无人察觉。

玛姬姑妈见哈利突然哑火,脸上扯出一个胜利的狞笑,顺手抄起那杯加料的白兰地,仰头就是一大口!

哈利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死死咬住嘴唇内侧,才没让那快意的笑声从喉咙里冲出来。

玛姬姑妈咂了咂嘴,眉头困惑地拧紧,像尝到了什么极其不对劲的东西。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酒杯,又看看其他人,似乎在疑惑这酒的味道怎么……如此古怪?

接着她又张开涂得猩红的肥厚嘴唇,想点说什么,想继续她的辱骂,或是抱怨这酒——

然而,当她张开嘴,试图发出下一句更恶毒的评论时,喉咙里却只挤出几声嘶哑的嗬嗬声。

那张脸上得意的神情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但除了更响亮的“嗬嗬”声和徒劳的抽气声,一个清晰的词也发不出来了。

——她哑了!

弗农姨父的笑容僵在脸上:“玛姬?玛姬!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噎着了?”

佩妮姨妈惊慌失措:“哦,天哪!玛姬!快喝口酒顺顺!”

达力也停止了咀嚼,目光难得地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茫然地看着突然变成哑剧演员,拼命比划却只能“嗬嗬”叫的姑妈。

哈利瞪大了眼睛,目光从徒劳挣扎的玛姬姑妈,缓缓移向吊灯上那只优雅地梳理着漆黑羽毛的渡鸦。

渡鸦也正看着他,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冰冷的愉悦光芒。

哈利心中的惊愕瞬间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畅快所取代。

他拼命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低下头,肩膀却无法抑制地微微抖动起来。

让这个无知又恶毒的女人尝尝有口难言的滋味,真是……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