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在东侧防火沟里发出惊呼。他手里举着个烧焦的羊皮囊,囊口的绳结拧成奇特的样式,即便被火烧得焦黑,仍能看出是东宫特有的 “死扣”—— 这种结法需要专用的解绳器才能打开,寻常人根本解不开。
“装火油的容器。” 尉迟恭接过羊皮囊,指腹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印记。虽然被火焰吞噬了大半,但边角处仍能辨认出 “翊卫” 二字的火漆印,那是军械库特有的标记。他将羊皮囊递给身后的侍卫,“用锦盒收好,别碰坏了印记。”
日头渐渐升高,晨雾散去,火场的狼藉愈发清晰。玄甲卫们将找到的证物一一摆在空地上:沾着松香的油渣、刻着编号的腰牌、带切口的麻布碎片、烧焦的羊皮囊,还有从死士身上搜出的半块胡饼 —— 饼馅里的羯羊肉碎屑,是东宫膳房特有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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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摆在一起,就是铁证。” 李杰蹲下身,用树枝将证物围成一圈。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在上面,给每件物品都镀上了层金边,却掩不住它们身上的戾气,“从截水到下毒,再到纵火,步步都冲着胡椒苗来。”
尉迟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护心镜上的虎头吞口被他捶得微微凹陷。“太子是疯了吗?” 他的怒吼惊飞了树上的麻雀,鸟雀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为了些草木,竟敢动用军械库的火油,他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李杰站起身,望着临时棚里幸存的胡椒藤。那些青果上的烟灰被晨露洗净,露出翡翠般的底色,顶端的红晕在阳光下愈发鲜亮。他伸手轻轻触碰一颗红透的果子,指尖传来圆润的触感,带着生命的温热:“不是为了草木,是为了这些草木背后的东西。”
尉迟恭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他突然明白过来,李承乾忌惮的从来不是胡椒苗,而是李杰带来的技术,是这些技术可能带来的改变。从贞观犁到香皂,再到即将成熟的胡椒,每一样都在动摇着旧有的格局,而东宫,显然是最害怕改变的那一方。
“这些证物……” 尉迟恭的话顿住了,目光落在那堆物品上,突然意识到它们的分量。松香火油、翊卫腰牌、特制羊皮囊,每一样都能将东宫钉在谋逆的柱子上,“需要立刻呈给陛下。”
“将军觉得,此刻呈上去合适吗?” 李杰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投进尉迟恭的心湖。他指向那些幸存的胡椒藤,“还有四天就是验收的日子,若是此时惊动陛下,难保太子不会狗急跳墙,做出更出格的事。”
尉迟恭的怒气稍歇,眉头却皱得更紧。他知道李杰说得对,李承乾连纵火都敢做,难保不会在最后关头铤而走险。这些胡椒苗是陛下的心结,若是在验收前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那依李大人之见?” 尉迟恭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询问的意味。
“先将证物封存,派心腹看守。” 李杰指向被绑在石柱上的死士,“此人是活口,等验收结束,再连同这些证物一起呈给陛下,那时人证物证俱在,任凭太子如何狡辩都没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四天,需得加倍警戒。”
尉迟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依李大人的意思。” 他朝侍卫挥了挥手,“将证物分类装箱,贴上封条,由亲兵日夜看守。死士单独关押,派两个人盯着,别让他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