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儿子、孙子都叫上,人多力量大!”
老农们瞬间忙活起来,脚步声、吆喝声、农具碰撞声搅在一起,连村口晒太阳的瞎眼陈老太都让孙子扶着,颤巍巍地端来一筐刚蒸好的窝头,玉米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艾草味飘过来:“孩子们,垫垫肚子再干活,别累着。”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石头窝” 里已经热闹非凡。火把连成一片火龙,映着一张张黝黑的脸庞,汗珠从额头滚下来,在下巴上悬成水珠,滴在土地上发出 “嗒” 的轻响。张三牛指挥着大家用木耙搂石头,齿耙划过地面,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石块撞击的 “砰砰” 声此起彼伏。
王老五牵着牛,石碾子在地里反复碾压,每一圈都比上一圈多压出半尺 —— 他年轻时在石匠铺当过学徒,最懂如何把地面碾得平整。他还特意找来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有圆的、方的、带棱角的,按不同的角度埋在地里,石头顶部离地面刚好三寸,就等着看新犁如何应对。
“三牛哥,你说这新犁真能把石头挑出来?” 年轻后生狗剩扶着犁,他前几天试着用旧犁耕这片地,刚走了三步就被石头卡坏了犁尖,此刻看着埋在土里的石头,眼里满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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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牛蹲下来,用手掌量了量新犁的犁铧角度,掌心的老茧擦过冰冷的铁,发出 “沙沙” 声:“你看着犁尖,是三棱形的,跟咱们以前用的箭头一个道理。着地时能自动往石头侧面滑,再借着牛的拉力,就能把石头撬起来 —— 李大人给我演示时,连碗口大的石头都能挑出来,错不了。”
夜风吹过麦田,带来阵阵麦香,还混着泥土的腥气。老农们轮流歇脚,坐在田埂上啃窝头,喝着自带的米汤,粗瓷碗碰在一起,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瞎眼陈老太虽然看不见,却竖着耳朵听,枯瘦的手指捻着衣角,时不时问一句:“那新犁真能让咱庄稼人少受点罪?”
“能!” 张三牛大声应着,声音在夜色里传出老远,惊得远处的蛙鸣都停了,“等比试赢了,咱们都用新犁,来年多打粮食,给您老人家做白面馒头吃,管够!”
天快亮时,十亩比试田终于整理妥当。平整的土地像块巨大的黑绒布,连埋在土里的石头都用白灰做了记号,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张三牛看着这片倾注了一夜心血的土地,又看了看旁边堆成小山的石头 —— 足有二十多筐,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回家歇会儿,养足精神。” 他挥挥手,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透着一股劲儿,“明天卯时正,咱们就在这儿集合,给陛下好好看看咱们庄稼人的新伙计!”
老农们应着声散去,脚步有些踉跄,却都带着期待。瞎眼陈老太被孙子扶着,走之前还摸了摸田埂上的泥土,像在抚摸即将迎来丰收的希望。
晨光熹微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雾霭在田垄间流动。李杰带着周铁蛋等人来检查场地,踩着沾满露水的青草走在田埂上,鞋底板都被打湿了。看到这片被精心整理过的土地,他愣了愣 —— 十亩地被耙得平平整整,土块细得像筛过一样,连田埂都被修得笔直,像用墨线量过似的。更让他心头一热的是,那些埋在土里的石头都用白灰做了记号,圆的画圈,方的画框,棱角分明的画三角,一目了然。
“这是……”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白灰记号,指尖沾了点粉末,在晨光里簌簌飘落。
“李大人,您来啦!” 张三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布兜,布兜用粗麻布缝的,边角都磨破了。他把布兜往田埂上一放,里面滚出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蛋壳上还沾着草屑,“俺们估摸着您该来了,特意煮了几个鸡蛋,您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