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流放的马车

小主,

车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校尉勒马停在车旁,铁靴踩着踏板俯身看进来。他目光扫过司库僵硬的身体,最终落在赵氏怀里的平安锁上 —— 那锁不知何时从她怀里滑落,正挂在狗剩的脖子上,黄铜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校尉的声音隔着铠甲传进来,带着金属的冷硬,“挖深些,别让野狗刨了。”

赵氏猛地抬头,眼里爆发出一丝光亮,像风中残烛:“谢…… 谢大人!”

两个士兵跳下马车,在路边的荒坡上挖了个坑。冻土硬得像铁,锄头下去只留下个白印,溅起的冰碴打在脸上生疼。赵氏抱着狗剩,站在坡下看着他们把司库的尸体抬进土坑,粗糙的麻布裹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像卷着一捆枯柴。

泥土落在麻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狗剩突然指着坑底,含混地喊:“爹…… 睡……”

赵氏死死捂住他的嘴,泪水却汹涌而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会把糖果藏在袖袋里的男人,再也没有那个熬夜算完账后,会偷偷往她枕下塞铜板的丈夫了。

校尉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腰间的玉佩随着马身颠簸,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摸了摸怀里的平安锁 —— 那是今早从赵氏手中抢来的,黄铜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起离家时,儿子也把同样的锁挂在他脖子上,奶声奶气地说:“爹戴着,就不会受伤了。”

风卷着雪沫子扑在头盔上,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长安城里的茉莉香皂该是很香吧,可惜有些人,再也闻不到了。

马车重新启动时,赵氏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司库昨夜偷偷塞给她的半块麦饼。饼已经冻硬了,她用牙齿一点点啃碎,再用唾沫泡软了喂给狗剩。小家伙咂着小嘴,眼里终于有了点神采,小手抓住母亲的手指,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官道蜿蜒着伸向远方,车轮碾过的辙痕里,混着血和泪的冰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谁撒了一路碎掉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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