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二号”的晨雾裹着茉莉与星兰的香气,在观景台织成薄纱。穆婉茹踮脚调整星图投影的角度,指尖掠过悬浮的光带——那是半人马座悬臂末端,“克罗诺斯星”的引力波纹,像揉皱的时间信笺。
“又在看那颗‘时间果冻星’?”荆无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骨瓷杯,杯里的地球红茶正飘着琥珀色的热气,“赫尔墨斯说,那里的时间会‘打结’。”
穆婉茹转身笑,发梢的星尘发饰蹭过他下巴:“不是时间打结,是时间在‘织网’。镜瞳星的议长说,克罗诺斯的居民是‘时间织工’,能把不同时间线的记忆编成布料。”
荆无棣放下杯子,星核腕表在腕间亮起淡蓝微光——那是昨天镜瞳星仪式后,共鸣指数飙升至99%的残留。“你记得父亲去世前说的话吗?”他突然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他说‘你总在追光,却忘了光里的影子’。”
穆婉茹的心脏轻轻颤了下。她当然记得,荆叔去世那天,躺在医院的白床单上,枯瘦的手攥着儿子的手腕:“无棣,别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而现在,他们正飞向一个能“看见所有选择”的星球。
飞船穿越克罗诺斯星域的瞬间,时间本身成了最暴烈的风景。
舷窗外的星图扭曲成煮烂的意大利面,红巨星的光芒被拉成丝带,缠绕着飞船的量子引擎。穆婉茹紧紧抓住扶手,看见舷窗上凝结出细小的时间碎片——有的映着地球的老家院子,母亲在浇兰花;有的映着星环学院的毕业礼,她举着毕业证书哭;还有的映着阿尔法星的星核祭坛,荆无棣的镜像在火焰里微笑。
“别怕。”荆无棣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他的瞳孔里映着扭曲的时空,“这是时间织工的‘欢迎仪式’——他们在展示所有可能的我们。”
当飞船终于泊入克罗诺斯星的同步轨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颗星球没有固态地表,整颗星悬浮在一片液态时间海洋上。海洋里漂浮着无数“时间岛屿”,有的由婴儿的啼哭凝固而成,有的由老人的回忆结晶而成,还有的由未完成的梦想编织而成。岛屿之间,半透明的“时间织工”正用丝线连接彼此——那些丝线是淡金色的,像从记忆里抽出来的光。
“欢迎来到克罗诺斯。”为首的织工飘过来,他的身体由无数丝线交织而成,面部是模糊的轮廓,像被水洇开的油画,“我是织网者伊卡洛斯,奉星灵之命接待你们。”
荆无棣注意到,伊卡洛斯的丝线里藏着无数小光点——那是不同时间线的“自我”:“你们想看看,那些没走的路吗?”
穆婉茹握住荆无棣的手,指节泛白:“想。”
他们被带到时间织坊。伊卡洛斯挥动手臂,丝线在空中织成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两个平行世界:
第一个世界:荆无棣穿着理论物理学家的白大褂,在实验室里调试星门模型。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面前的屏幕显示着“星门稳定性99%”的报告,但他的眼神空洞——身边没有穆婉茹,没有星环学院的学生,只有冰冷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