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晴不知何时从芦苇荡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个药箱。她的裙角沾着泥,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雨赶来的。她蹲在张猛身边,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我带了药。
沈炼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她的手背——冰凉的,像块玉。他想起今早苏芷晴站在院门口给他系平安符的场景,想起她在厨房煮桂圆粥时的背影,想起她在他耳边说我等你回来时的声音。
苏姑娘,沈炼轻声道,你不该来。
我该来。苏芷晴抬起头。
沈炼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苏芷晴眼里的坚定,突然想起林雪临终前的笑容。原来那些他以为被黑暗吞噬的温暖,从来都在——在张猛的莽撞里,在李石头的巧思里,在赵小刀的机敏里,更在苏芷晴的温柔里。
沈炼站起身,将张猛交给赵小刀,回衙门。
衙门里,仵作正给张猛处理伤口。沈炼站在廊下,望着天边的残月,手里攥着从影卫身上搜出的飞鱼纹腰牌。月光下,腰牌上的飞鱼纹泛着冷光,像条蛰伏的毒蛇。
大人,赵小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盐商的铺面在鬼市最里头的松月楼,我已经让人盯着了。
沈炼点头。他摸出怀中的玉牌,与腰牌并排放在一起——半块飞鱼纹玉,半块完整的飞鱼纹腰牌,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图案。
小刀,他转身,去应天府,调顾盐商的档案。
得嘞!赵小刀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沈炼叫住。
等等,沈炼摸出怀中的平安符,把这个带给苏姑娘。
赵小刀接过平安符,笑了:大人,苏姑娘肯定高兴。
沈炼望着赵小刀的背影,又看了看廊下的月光。风卷着桂花瓣落在肩头,他想起林雪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模样——那时她倒在血泊里,却还笑着说沈郎,我不怪你。
可此刻,他身边的温暖,比记忆里的更真实。他知道,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但有些路,有人同行,便不再孤单。
他摸了摸腰间的朴刀,刀鞘上还留着张猛的血渍。刀锋未老,人心未冷。
这一次,他要斩断的不只是,更是笼罩在鬼市上空的黑暗。
而远方,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