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里塞着点东西,是布料的边角料,藏青色的,跟他丢的线一个色。王顺才心里一紧,猛地拉开门。
胡同里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全是,映着对面墙根的月光。就在他铺子门口的台阶下,躺着个东西。
是具尸体。
准确说,是具刚被处决的犯人的尸体,穿着囚服,脖子那里不自然地歪着,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王顺才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他认得这囚服,是昨天午后被押赴刑场的那个江洋大盗,姓刘,听说已经被砍头了,怎么会被扔到这儿了?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具尸体的脖颈处,赫然缝着一道线。
藏青色的线,针脚细密,绕着伤口缝了整整一圈。那颗掉下来了的头颅,牢牢地被缝在了脖子上。最后一针的线头还翘着。
王顺才直直地盯着那针脚,浑身的血都像是冻住了。
那是他的针法。是他花了三十年练成的锁边针。针都斜着走,每针间距分毫不差。这是他爹传给他的手艺,全北京城找不出第二个会的人。
他猛地回头看铺子里的针线笸箩。脑子里似乎能看见一双粗糙的手,在油灯下穿针引线,把断掉的头,缝回了脖子上,那双手指尖上沾着的不是顶针的铜锈,是温热的血。
谢...谢了...
一个含混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似乎还能听出声音里血沫子的噗噗声。
王顺顺着声音低头看,正跟那具尸体的眼睛来了个对视。这个人明明已经死了,眼珠却转了转,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还慢慢咧开了个诡异的弧度。
王顺才再也撑不住了,尖叫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