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仲父示下!”隰朋焦急道。
“勿阻……鲁商……”管仲吐出四字。
隰朋一愣:“可若放任,纻布流空,物价腾贵,我国之策……”
“提价……”管仲断续道,“通告……大幅提高……纻布……出口之税……税……极重……让鲁人……代楚人……出这笔钱……所得税赋……用于……补贴国内……织纻之户……与……采购鲁帛……”
隰朋稍加思忖,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妙啊!仲父之意是:我等不仅不阻止,反而大幅提高出口税。鲁商若要买,就必须承受这巨额税赋,成本剧增,相当于替楚国付出了高价。我国政府反而能从中收取大量税金,再用这笔钱稳定国内纻布市场,甚至反过来去购买鲁国的丝帛!如此,楚人消耗巨资,鲁人得利有限且可能反受其害(若楚后续不要了),我齐国则名利双收,既保住了战略,又得了实利,还暂时安抚了鲁国?”
管仲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疲惫的笑意:“然……速办……另……告知鲁侯……此税……名为‘攘夷特别税’……乃为……共抗荆楚……不得已而为之……望其……体谅……”
隰朋心悦诚服,深深一揖:“仲父之智,深如瀚海!朋即刻去办!”
这一招“重税反制”,不仅瞬间化解了楚国的经济攻势,将其压力转嫁回去,更将皮球踢还给了鲁楚双方,再次展现了管仲即便病入膏肓,其谋略思维依旧远超常人,于细微处见大格局,四两拨千斤。
隰朋匆匆离去执行。病榻上的管仲,却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帕上猩红点点。
窗外,风声渐起,乌云再次汇聚。南方的军报再次传来:楚军虽未大举进攻,但小股部队的袭扰变本加厉,淮夷在楚人支持下攻势猛烈,王子成父压力巨大,请求国内速决对策。
宫廷之内,太子昭虽立,但公子无亏府邸门前,依旧有车马悄然往来。
内忧外患,从未真正平息。管仲以病躯残烛,为齐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喘息之机,但巨大的风暴,仍在酝酿聚集。齐国的霸业航船,在这位老舵手即将力竭之时,能否安然驶过这片惊涛骇浪,无人可知。
所有人的心,都高悬着。而管仲的生命之火,似乎已在风中摇曳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