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反应各异。与齐交好的邢、卫等国君主,皆感叹唏嘘,遣使吊唁。宋襄公听闻,在朝堂上默然良久,既感伤失去一位值得敬重的对手,内心深处却又隐隐觉得,齐霸既衰,宋国领袖中原的机会或许来临。郑文公等摇摆之国,则开始暗自盘算未来格局。
而楚国章华台上,楚成王与令尹子文对饮。成王叹道:“管仲真乃不世出之奇才,惜哉!自此,中原再无管仲矣!”话虽如此,其语气中却难掩一丝轻松与野心。子文亦道:“管仲死,齐霸衰微已现端倪。然其遗策犹在,鲍叔牙、隰朋亦非庸才,我国当暂缓锋芒,静观其变,待齐国内乱自起,再图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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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的葬礼极其隆重,桓公亲自扶灵,送葬队伍绵延十数里。然而,在这极尽哀荣的背后,权力的真空已然出现。
鲍叔牙恪守承诺,与隰朋同心协力,一个主内镇抚朝堂宫禁,一个主外应对诸侯军事,勉强维持着大局的稳定。太子昭更加谦恭勤勉,学习理政。
但蛰伏的势力从未停止活动。长卫姬宫中的沉寂被打破,开始又有内侍悄然出入。公子无亏府邸,再度成为失意政客、野心家聚集的暗室。竖貂、易牙等人,眼见桓公因悲痛而更加疏于朝政,且年老体衰,心思愈发活络。他们不敢明着对抗鲍叔牙,却开始利用接近桓公的机会,或谗言鲍叔牙、隰朋专权,或夸大南方战事的困难,或 subtly 提醒桓公其他公子的“孝行”,试图潜移默化地影响桓公,动摇太子之位。
桓公沉浸在悲痛中,对鲍叔牙、隰朋虽仍信任,但精力不济,判断力大不如前,有时竟觉得竖貂、易牙这些“近侍”的体贴言语,比起鲍叔牙那些逆耳忠言,更令人舒心。
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愈发汹涌。管仲这定海神针一旦消失,曾被霸业辉煌所压制的一切矛盾——君权与卿权、嫡子与庶子、旧贵族与新势力、中原与楚蛮——都开始重新冒头,等待着最终爆发的契机。
齐国,这艘曾经的霸主巨舰,在失去了它的总工程师后,正沿着管仲最后指引的航向,驶入一片未知的、充满暗礁与风暴的水域。鲍叔牙与隰朋能否扛起遗志?桓公能否保持清醒?蛰伏的公子集团何时发难?楚国的鹰瞵鹗视又将如何化为实质性的进攻?
所有的疑问,都凝聚在临淄城上空,预示着一个时代结束后的巨大动荡,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