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使吴国相信其“诚意”,允常甚至主动提出,请吴国派遣“监国大夫”常驻会稽,监督越国军政,越国愿承担其一切费用;同时,邀请吴国工匠前往越国,指导越人学习先进的农耕、冶炼技术,以示毫无保留。
这番低姿态到了极点的表态,再次迷惑了吴王阖闾。他看着殿下跪伏在地、谦卑无比的越使,以及那份“合情合理”的国书,心中的杀意渐渐被虚荣和轻视所取代。
“越王倒也识趣。”阖闾对伍子胥道,“看来,确是些许边鄙野人滋事。其既愿请监国,可见坦诚。子胥,你多虑了。”
伍子胥眉头紧锁,总觉得越人恭顺得反常,但一时也找不到确凿证据反驳,只得沉声道:“大王,越人狡诈,其心难测。即便派遣监国,亦需派精明强干、忠于大王之人前往,并配属精锐卫士,以防不测。”
“准了。”阖闾大手一挥,“此事,便由子胥你来安排。至于孙将军所虑南顾之忧,看来可稍缓矣。”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引向了北方那个庞大的、令他遭受耻辱的对手——楚国。
晋国太史令董狐,在自己的斗室中,再次展开了竹简。窗外是绛都寒冷的冬夜,室内一灯如豆。
他记录下赵穿搜府、羞辱狐氏的始末,笔锋依旧冷静客观。然而,在记录的末尾,他添上了一行与前文风格略显不同的小字,仿佛一声压抑不住的叹息:
“权臣跋扈,公室衰微,忠良噤声,晋之三军,岂无男儿乎?”
写罢,他放下笔,吹熄油灯,将自己融入无边的黑暗。史册之上,那行小字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冰冷的竹简上默默燃烧,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燎原之势。晋国的裂痕,已深可见骨,只待那最后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