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可能意图染指北疆粮草转运的消息,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汴京看似平静的夜空,也彻底点燃了杨延昭心中的警铃。这已不再是潜在的威胁,而是一把已经举起、随时可能斩向北疆数十万将士乃至大宋国运的利刃!

他不能再等待,不能再寄希望于常规的、缓慢的调查和防范。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在王贵得手之前,拿到确凿证据,并将其彻底铲除!

然而,对手极其狡猾且位高权重(即便王贵只是棋子,其背后的潘美也绝非易与之辈),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功亏一篑,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深夜,天波杨府,杨延昭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门窗紧闭。屋内只有四人:杨延昭、杨洪、焦赞、孟良。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消息确定吗?”杨延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锐利地盯着的孟良。

“千真万确!”孟良重重点头,脸上再无平日的油滑,只有肃杀,“那厮这次欠的赌债太大,我们的人帮他平了,又许了足够他远走高飞、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银子,他才吐露实情。他说王贵最近心神不宁,多次在书房独自饮酒,嘴里念叨什么‘转运使’、‘定州’、‘最后一次,干完就走’……结合他之前试图活动调职的动向,八九不离十!”

“定州……”杨延昭走到墙边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定州的位置。这里是北疆大军重要的后勤枢纽之一,无数粮秣军械由此转运前线!“好狠毒的计策!若是粮道在此被断,父亲和前线诸军……”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兵败,人亡,国门洞开!

“公子,下命令吧!”焦赞双眼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这就带几个弟兄,趁夜摸进王贵那狗贼的府里,把他绑出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不可!”杨洪立刻反对,他性格沉稳,思虑更周详,“王贵府上必有护卫,且此事牵涉甚大,他背后之人定然也派人监视保护。强行动手,一旦失手,或者他宁死不招,我们不仅拿不到证据,反而会暴露自己,甚至被反咬一口!届时,潘美必然借此发难,我杨家危矣!”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狗贼去断我大军粮道,害死老爷和兄弟们吗?”焦赞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延昭身上。

杨延昭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上划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强攻不行,告发无据,时间紧迫……似乎陷入了死局。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清风观”三个字上。孟良之前汇报过,潘豹曾秘密前往此地。

一个极其冒险,却又可能是唯一能破局的大胆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我们不绑王贵,”杨延昭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我们要让他自己把证据,‘送’到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