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他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南方汴梁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飞鸟未尽,良弓已藏……”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听不出喜怒,“耶律隆庆虽退,元气未伤。李元昊在西,狼子野心。朝中诸公,却已迫不及待了吗?”

他想起那些在寒风中浴血奋战的将士,想起王贵等人冒险深入敌后时决绝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与怒意。

这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在汴梁那些衮衮诸公眼中,似乎只成了权衡利弊、玩弄权术的筹码!

“太师。”杨延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语气中带着担忧,“朝廷此番……似乎……”

“无妨。”杨延昭打断了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冷峻,“他们忌惮他们的,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北疆的防线,一寸也不能松;手中的利刃,一刻也不能钝!”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深邃。

“经此一役,耶律隆庆短时间内应无力大举南侵。但这喘息之机,不是用来内斗的,而是用来让我们变得更强的!”

“告诉延训、王贵、延环,封赏薄厚,无须在意。真正的功绩,不在汴梁的圣旨里,而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在我们身后百姓的安宁中。”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整顿防务,消化此次作战的经验教训,进一步编练新军,发展屯田,革新军械……我们要让这北疆,真正铁板一块,让任何敌人,乃至任何来自背后的冷箭,都无从下手!”

余波撼动了朝野,也涤荡着人心。杨延昭知道,他与汴梁的矛盾,并未因这场胜利而化解,反而更加深刻和公开化了。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是历经战火洗礼的雄兵,是北疆百姓的拥戴,更是一颗洞悉历史、不甘屈从的雄心。

凯旋的余音终将散去,但边关的烽烟,或许只是暂时平息。更大的风暴,仍在未知的将来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