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省亲风云

人群哗然,有人低头憋笑,有人交换眼色。

春桃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这是姑奶奶一番心意!”

“心意?”苏晚晴反手将麻布抽出,啪地抖开,三两下撕成条状,转身绑在屋前那根歪斜的旗杆上,做了晾衣绳,“告诉你们主子,我媳妇金贵,不收残次货。下次送礼,记得挑能下蛋的鸡,织工完整的布——不然,我不介意亲自上门‘答谢’。”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片刻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春桃涨红了脸,提着空篮狼狈离去,身后全是窃语与讥讽。

而苏晚晴站在院中,风吹动她洗得发白的裙摆,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

谢云书坐在门槛上,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终于浮起一丝真正的笑意。

他低声喃喃:“你真是……不一样。”

苏晚晴回头看他,眉梢一挑:“什么?”

“没什么。”他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袖口内侧一道隐秘的绣纹,“只是觉得……这场雨,终究没压垮你。”

她走过去,把最后一口温粥递给他,语气平淡却坚定:“我要的不止是撑过去。”

“我要让他们知道,锄头插进泥里,就得长出个新家来。”

夜深人静,她再次取出那几份抄好的律文,摊在桌上,用碎石压住四角。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她写满计划的纸上。

三天后,周家必有反扑。

但她已不再惧怕。

因为她手里握着的,不只是地契。

还有理,有法,有民心所向。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杏花村祠堂前那棵老槐树下,乌压压围满了人。

晨雾未散,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族老们端坐于堂内高椅,香炉升起一缕冷烟。

周翠花披着大红织锦褙子,头戴银簪,稳坐主位旁的尊位,像一尊提前加冕的女阎罗。

她眼角扫过空荡荡的门槛,冷笑低语:“倒要看看,一个孤寡妇,能猖狂到几时。”

小主,

话音未落,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晚晴来了。

她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袄,却挺直脊背,步履沉稳如犁破土。

左手攥着一卷纸帛,右手牵着谢云书——他今日穿了件半旧的靛蓝直裰,面色仍显苍白,但眼神清明,指尖微颤地按在袖中暗袋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有人低声议论:“真敢来?”“她莫不是疯了,敢踏我周家祠堂门槛?”可更多人沉默地看着她手中的地契与文书,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苏晚晴径直走入祠堂正中,在祖宗牌位前三步处跪下——却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