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攥着围裙角,嘴唇直抖:“姑奶奶……你真肯让我们干?”
苏晚晴点头,旋即让春桃捧出一个小布袋,当场按户发放预支工钱。
每人十文,不多不少,却是实打实攥在手里的铜板。
赵阿婆接过钱时,老泪纵横:“我男人死了十五年,这辈子头一回收工钱……还是因为我自己会剪叶子。”
笑声、哭声、议论声混作一团。
就在这时,村正王德发摇着蒲扇慢悠悠走来,满脸堆笑:“哎哟,苏家娘子好本事!这可是咱们杏花村的荣光,该收些‘行商税’,也好修桥补路嘛。”
苏晚晴抬眼,唇角微扬:“我没走官道,没挂牌匾,货物不出村,谈何行商?倒是您——”她语气忽冷,“去年公柴山砍的三十车松木,卖了八贯钱,账目可还在?要不要我请县衙文书来查查去向?”
王德发脸色瞬间煞白。
他干笑两声:“玩笑罢了,玩笑……”转身灰溜溜走了。
夜幕降临,村中十五户人家灯火通明。
赵阿婆家堂屋里,妇女们围坐一圈,剪叶的剪叶,研磨的研磨,红绳扎包的声音噼啪作响,像炒豆子般热闹。
孩子们趴在门边偷看,眼里闪着光——原来娘亲的手也能换来铜钱。
谢云书倚在窗边,看着远处连成一片的灯火,轻轻咳了一声。
“她不是在做生意。”他低语,仿佛自言自语,“她是在点火。”
火种一旦燃起,便再也压不住了。
第七日清晨,第一批货品整整齐齐码在院中竹架上,包装统一,标识清晰,连绳结打法都一模一样。
钱掌柜带着伙计查验完毕,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拎起一包调味料,打开封口深吸一口气,
他默默点头,将货搬上驴车。
临行前,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晚晴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她能听见:
“你在村里做得好……但有些路,不该只停在村里。”第七日,驴蹄声渐行渐远,尘烟落定,杏花村仿佛从一场梦中醒来。
苏晚晴站在院门口,望着那辆“隆丰行”的青布驴车消失在官道尽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陶茶碗的边缘。
钱掌柜临走前那句低语,像一粒火种,落在她心湖深处——“我在县城也有铺面,若你愿供货行业客户,我可以引荐几位酒楼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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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应下。
不是不信,而是不能。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交错的茧痕,那里还残留着紫苏叶的清香与泥土的粗粝。
五百包调味料、三百份三丝,是她用五天时间带着全村妇女手剪、手研、手扎出来的成果,也是她向这个世界递出的第一张战书。
可这远远不够。
“等我把这片园子变成千株紫苏林再说。”她当时这样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