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才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一招借刀杀人……不,是借人心之刀,斩贪欲之根。”
而此时,柳二狗正站在周家门口,脸色铁青。
他奉周老爷之命来稳住局面,可手下几个平日横行乡里的泼皮竟开始推诿搪塞,有的说娘病了要侍疾,有的干脆躲进了丈人家。
“一群废物!”他一脚踹翻路边的破桶,眼中戾气翻涌。
一定是那对“夫妻”动的手脚。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自从苏晚晴那一记铜锣响彻全村,村里女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不再怕他,反而带着鄙夷与警惕。
更让他心惊的是,昨夜他潜伏在苏家屋后,亲眼看见谢云书站在院中练拳。
动作缓慢,却如蛇吐信、鹰扑兔,一招一式皆蕴杀机。
那根本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身手。
“那不是病痨鬼……那是蛰伏的狼。”柳二狗背脊发凉。
与此同时,苏家灯火未熄。
谢云书执笔在新抄的副本上勾画标记,忽然抬头,望向院外漆黑的夜色。
“快了。”他低声道,“只要有人按捺不住,亲自下井……”
苏晚晴端茶进来,听见这句话,挑眉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刻。”
窗外,冷月高悬,照着村东那口幽深古井。
井口覆着青苔,绳痕斑驳,仿佛藏着无数未曾诉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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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某间昏暗的屋内,一位族老独坐灯下,盯着那封匿名信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的手开始发抖,额头渗出冷汗,嘴里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如果别人已经拿到了……那我必须先找到它……必须……”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杏花村的狗吠声突然炸起,一声接一声,撕破了死寂。
村东那口古井旁,火把晃动,人影攒动,惊得树梢寒鸦扑棱棱飞起。
一名族老浑身湿透地瘫坐在井沿,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泛黄的空木匣,头发滴着水,眼神涣散,口中反复嘶吼:“他们拿走了!账本……不见了!我们全完了——全完了啊!”
声音凄厉,像刀子刮过青石板,刺得人心发麻。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村子都醒了。
妇人们披衣出门,男人们攥着扁担守在门口,连平日最老实巴交的老李头也拄着拐杖往井边凑。
谁都知道,那口井底下埋的不只是泥,还有景和七年那一场“赈灾粮蒸发三千石”的滔天黑幕。
可如今,证据没了。
有人说是鬼神作祟,有人说是府衙提前动手,更多人却悄悄把目光投向村西那间低矮却日渐整洁的苏家茅屋。
王德发就是在这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