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天谴,”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寒潭投石,一字一句砸进每个人心头,“三年前,烧我谢家满门三百余口,血流成河,怎么不见天雷诛杀凶手?”
全场骤然死寂。
连风都停了。
徐文远瞳孔猛缩,握着《乡约》的手微微发抖。
他盯着谢云书,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曾被他视为蝼蚁的“病弱妇人”。
而谢云书只是静静站着,玄袍残角在风中轻扬,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战旗。
苏晚晴看着他,心头一震。
他知道她在冒险,可他还是来了——不是来阻拦,而是来撑场。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扶住仍在抽搐的林婆子,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婆婆,您先坐下,喝口水。”
老人怔了一下,眼中的疯狂稍缓,却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苏晚晴没有多言,只是从包袱里取出一块灰褐色的豆渣饼,递到她手中。
林婆子枯瘦的手颤巍巍接过那块灰褐色的豆渣饼,指尖沾上微酸的气息,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震。
她低头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哽咽——这味道……和当年灶台上那碗救她命的馊粥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她声音嘶哑,像被砂石磨过。
苏晚晴蹲在她面前,目光沉静如水:“因为我知道,盐碱地不杀人,人祸才杀人。”
她指着远处干裂如龟背的土地,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晨雾:“三十年前,你们用生粪肥浇地,又没排水沟,粪中氨气遇碱土,蒸腾成毒雾!夜里一吹风,毒气弥漫全村——那不是天雷,是活活呛死烧死的!”
人群哗然。
有人倒退半步,有人惊疑互望。
徐文远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妖言惑众!你一个外乡女子,竟敢污蔑祖训?”
苏晚晴冷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那我问你,若真是神明降罚,为何只烧盐碱地周边三里?为何三年不雨、十年无收,神明却不显灵救民?”
她猛然转身,指向荒滩边缘一块刚翻出的新土:“今天,我就在这‘禁地’上开第一条导流渠!种耐盐田菁,引活水洗碱。四十日不见绿苗,我苏晚晴当众自焚谢罪!若成了——”她一字一顿,“谁再阻我治地,便是与全村活路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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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阿牛已抡起铁锹,狠狠砸进硬土。
“哐!”
第一铲落下,像是敲响战鼓。
五名流民紧随其后,挥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