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开口,门外忽有异响。
一人破雾而来,脚步沉重却不乱,正是山魈。
老者拄着桃木杖,浑身湿冷,眼中怒火滔天。
他一眼看见桌上摊开的抄本,尤其是那行显影文字,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两步扑上前,一把抓起残册,颤抖着手指点向苏晚晴:
“你们疯了?!这是‘催命符’!不是秘技!”
他嗓音嘶裂,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人在咆哮:“当年先帝为赶中秋贡荔,强令匠人施展‘气引术’,以银针导地火入根,三日内催熟整园荔枝——结果呢?一夜之间,千株果树枯死如炭,果肉发黑爆裂,连土壤都泛出腥臭绿液!”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一道狰狞疤痕,蜿蜒至锁骨:“那夜我跪在园中求停手,却被按在地上灌了一碗‘封口汤’!三名主匠当场被活埋,尸首都喂了狗!我逃出来时,身后火光烧了三天三夜,整整烧了三个月才熄!”
屋内死寂。
桃姑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的竹篮“哐当”落地,野李滚了一地。
小满缩在墙角,吓得不敢抬头。
唯有苏晚晴站着,眼神未动。
她缓缓合上抄本,指尖轻轻摩挲封面三个焦黑大字——《天工植要》。
然后,她转身走到角落的木箱前,掀开盖子,取出一本厚厚的记录册。
封皮粗糙,边角磨损严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期、温度、施肥量、嫁接口膨胀率……
那是她三年来在试验林中一点一滴积累的数据。
她翻开其中一页,目光落在一组异常数值上:某次嫁接后第七日,树皮温度骤升两度,木质密度突增百分之十八,恰与书中“七日生肌”吻合。
而就在那一周,附近三棵老梨树莫名落叶,根部出现腐斑。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反噬”。
但她没有合上册子。
苏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铁锤砸在死寂的屋中。
“您说的‘反噬’,是不是因为强行催长,却未疏导树体积热?”
她翻开手中那本磨破边角的记录册,纸页泛黄,字迹密布如蚁行。
每一页都凝结着三年来她在试验林里日复一日的观察与推演——温度、湿度、嫁接口膨胀率、木质纤维变化曲线……她指尖停在一组数据上,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我在前世见过类似的案例。温室育苗过度施肥,导致植株内部代谢失衡,积热自燃,一夜枯焦。这不是天罚,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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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怔住,浑浊的
“只要控制氮肥比例,增加遮阴通风,引入微生物调节土壤菌群平衡,就能把‘火’泄出去。”她说着,已提笔在纸上勾画起来。
线条清晰,标注详尽:遮阳棚角度、滴灌布局、根区通气孔位……最后,她写下“发酵豆饼水”五字,抬头道:“用腐熟豆液替代骨粉血肥,既补氮又不招邪祟,更无‘以人为养’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