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说要招徒,整个江南都来了人

这是最后一战。

苏晚晴立于高台之上,一身靛蓝布裙,袖口挽至肘间,手中无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她看见了那个曾被讥笑“连锄头都没摸过”的湖州小姐,如今掌心磨出了厚厚茧子;也看见了来自偏远山沟的哑女小满,靠着手语与笔记,竟成了中级班唯一能精准判断菌丝生长周期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如钟:“今日合酿,不为争名,不为逐利。只为证明一件事——技艺从不应藏于深宅高阁,而应生于泥土,长于民心。”

鼓声三响,百人齐动。

淘米、蒸粮、摊晾、下曲……每一个环节都由不同小组协作完成,分工明确,动作流畅。

这是谢云书暗中设计的“流水授艺法”,将复杂工艺拆解成可复制模块,既保效率,又防外泄核心机密。

但真正让陈酒鬼频频点头的是——这群人之间,竟已有了默契如一人的“呼吸节奏”。

日影西斜,最后一道接种工序落下。

苏晚晴亲自封坛,朱砂笔在陶瓮肩部写下“共春酿·元年”五个大字,笔力沉稳,气势如虹。

她转身面对众人,朗声道:

“此酒,乃百人心血所凝。自即日起,凡售出一坛‘共春酿’,所得利润三成,尽数归入‘女子农学堂’基金。三年之内,我要让江南十县,皆有贫家女儿能识五谷、懂耕织、会酿造,不再仰人鼻息!”

话音落地,全场死寂,继而爆发出震天欢呼。

有姑娘泪流满面,跪地不起——她父亲昨日才逼她退婚去换一头牛;有个老农颤巍巍拄拐上前,哽咽道:“我孙女昨夜走了三十里山路,就为了让我替她问一句:能不能学完酿酒,回去教村里人做酱菜?”

苏晚晴一一扶起,目光坚定:“能!只要你想学,我们就教到底。”

消息随风而走,不过一夜,便传遍七州八府。

邻县县令夫人连夜遣婢女携十两纹银求通门路,愿以重金换取一个入学名额;更有那远在徽州的寡妇商会,联名送来五十石糯米,只求将来能让族中女子前来习艺。

而这一切,都被悄然记录在一份份加密密信之中,送往京城深处某些不见天日的厅堂。

当夜,万籁俱寂。

谢云书独自登上酒坊最高阁楼,月光洒落屋脊,宛如银霜铺地。

他凭栏而立,眸色幽深,仿佛能穿透重重夜幕,看见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逼近。

脚步轻响,苏晚晴端着一碗热粥走上楼来,放在案几上,热气袅袅升起。

“累了吧?”她问。

他摇头,指尖轻点远处山道:“你看,不只是人在来,风也在变。”

她顺着望去——只见蜿蜒官道上,火把连成星河,各色商队络绎不绝,旗帜猎猎飘扬。

有的写着“盐帮至”,有的绣着“茶马行”,更有甚者,旗角赫然绣着一个小小的“云书记”三字,如烙印般醒目。

她忽然笑了,眼角微润:“你说得对。百姓嘴里有了滋味,喉咙里就有了声音。”

风起楼头,酒旗翻飞,猎猎作响,似千军万马同饮一盏,共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