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震动,书院学子争相传阅;市井百姓议论纷纷,酒肆茶楼皆以此为谈资。
有人说这是妖言惑众,也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民胞物与”。
与此同时,阿兰带着七名女卫,趁夜突袭徐文远设在漕河支流的一处私卡。
那地方名义上查走私盐,实则专盯贩售“共春酿”仿品的小户商贩。
她们破门而入时,正撞见税吏将一名卖酒寡妇的整担陶坛砸碎在地,酒液混着泥浆横流。
账册就藏在夹墙铁盒里。
阿兰翻完,脸色铁青。
上面清楚记录着:“技术厘金”按销售额三成抽取,上缴者可获“裴府认证”,不受稽查;拒不缴纳者,轻则罚没货物,重则“意外溺亡”。
她没带回账本原件,而是将其内容拆解成二十篇短文,每篇聚焦一人一事,交给《桃递快报》主编,冷声道:“一天登一篇,标题要狠,字字见血。”
第一篇刊出当晚,临安全城哗然。
《第三十七个被逼跳河的酿酒妇》——配图是一双泡胀的手仍紧紧抓着破碎的陶片,文中写道:“她说,孩子等钱买药,她不能死……但她还是死了。”
第二天,《孩子病了,她卖酒换药却被罚光》——一位母亲抱着昏睡幼儿跪在官差面前磕头求饶的照片登上报头。
愤怒像野火,在沉默的原野上无声蔓延。
北方三县接连爆发骚乱,小贩集体罢市,村民围堵税所,有人高喊:“我们不要保护费!我们要‘守正’!”
京城紫宸殿外,裴仲安接到密报时,手中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而此时,杏花村深处,谢云书静静望着墙上新增的一张舆图,指尖缓缓移向临安港口方向。
苏晚晴推门进来,肩头落着雪花,眼中却燃着火光。
“下一步呢?”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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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书抬眼,烛光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让他们看看,”他低声道,“什么叫——万船齐发前的寂静。”北风卷雪,破晓前的江岸一片肃杀。
三十艘货船静静停泊在临安漕港,黑压压如铁阵列阵。
晨雾未散,船帆却已高扬——素白棉布上,朱砂书就的“守正”二字赫然醒目,笔锋凌厉,仿佛劈开混沌天地的一道惊雷。
每艘船甲板中央,皆立着一口红漆封坛,泥印完整,贴有工坊骑缝签条,坛身标注编号、启航日期与随行学徒姓名。
围观百姓踮脚张望,议论声如潮水起伏。
“真敢运?这酒不是被官府定为‘妖酿’么?”
“你懂什么!柳掌柜打通了漕帮七舵,连水师巡检都换了眼生的差役。听说今晚子时齐发,一口气南下三州、北抵两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