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黑衣人跪伏于地,皆蒙面覆甲,气息沉凝如渊。
他们曾是皇室最隐秘的守陵卫,如今只剩残部,却依旧脊梁不弯。
谢云书立于中央,月光穿过残破屋顶,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他缓缓卷起左臂衣袖,露出一道自肘至腕的火焰状胎记——赤红如烙,形似古篆“云”字。
“诸君可知我为何活下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因为那一夜,我不是主将,只是随军医童。我藏尸堆七日,靠饮死人血水苟活,只为记住每一个名字。”
他展开一卷泛黄名册,指尖划过一行行墨迹:“九曲渠之战,十万将士奉命断后,本可全身而退。但水源被人为截断三日,大军渴极饮雪,血脉凝滞,最终冻溃于谷口。主帅临终前说:‘我们不是败给敌军,是被自己人背刺。’”
一名黑衣人猛然抬头:“幕后是谁?!”
“当今摄政王。”谢云云端起一杯酒,缓缓倾洒于地,“当年他为夺权,谎报军情,称边关叛乱,诱陛下削藩调兵,实则借刀杀人,清除忠良。而今,他又故技重施,在边军水源下毒,欲再掀动荡,趁机扩军专权。”
寂静如刀。
片刻后,一人拔刀,横刃于地,割掌滴血:“誓诛奸佞,还我袍泽清名!”
紧接着,第二把刀落下,第三把……十二柄利刃齐齐划地,鲜血汇成一线,蜿蜒如河。
谢云书闭眼,低声:“今召诸君,非为复位,只为正名。我要天下人都知道,那十万枯骨,不是叛贼,是忠魂。”
与此同时,慈恩园中,苏晚晴正在夜学班授课。
三十多名农妇围坐一圈,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手指粗糙裂口,却都睁大眼睛盯着黑板上的字——那是她亲手画的发酵流程图,旁边写着“温控”“菌群”“酸碱平衡”等词。
“你们记住,”她站在灯下,声音清亮,“知识不是男人的专利。谁能掌握技术,谁就能养活一家人,甚至改变一个村的命运。”
阿兰在一旁发放笔记抄本,忽然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小木雕。
它静静躺在一张空椅上,样式奇特——飞檐翘角,门前两棵老杏树,分明是杏花村祠堂的模样。
她皱眉四顾,无人进出,唯有窗外夜风拂过,吹动帘角。
她没动它,只是默默将它收进抽屉。
第二天清晨,灶台后的老厨娘在添柴时,指尖触到一处异样。
她低头,看见壁缝中嵌着一枚小木雕。
她怔住了。
片刻后,她缓缓将其取下,藏入袖中,转身走入浓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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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注意到,那木雕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谢”字。
夜色未散,宫墙深处已悄然苏醒。
秋蝉赤着脚,贴着御膳房后檐的阴影疾行。
她身形瘦小,像一缕被风吹起的枯叶,无声掠过青砖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