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烧名册,是为了让那些饿死的人,彻底不存在。”苏晚晴声音冷得像冰,“三百六十七户……多少条命,才能换来五十两银子?”
阿兰咬唇欲哭,却被她抬手制止。
“别哭。现在该怕的是他们。”
她正要将残页收入桐木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沈砚之来了。
他披着破旧斗篷,脸色惨白如纸,进门便扑通跪下,双膝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我……我亲眼见的!”他嘶哑开口,声音破碎,“去年腊月十五,雪下得极大,主簿把我叫进书房,让我烧一本册子。我不肯,他说‘你不烧,明日就没人给你收尸’!”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炭黑布片,上面残留几个字:“王家沟……无男丁……女眷七口……”
“这是我偷偷藏下的一页。”他泪流满面,“那晚我烧了整整三簸箕名单……全是活人啊!他们都领过米票,都签过手印……现在呢?谁还记得他们?”
屋内寂静如死。
苏晚晴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燃起烈焰。
她终于明白谢云书为何坚持要她“查心”。
因为这案子早已不止是清廉与否的问题,而是有人正在系统性地抹去苦难,让罪恶无迹可寻。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月光洒进来,照见远处城楼一角。
那里,巡按行辕灯火未熄。
除非——
有人能在更高处,逼他们动。
同一时刻,城西小院。
谢云书倚靠在床头,手中握着一封刚拆的密信,指节泛白。
窗外风雨欲来,压得枝叶低伏。
他咳了几声,嘴角渗出血丝,却笑了一声:“周廷章……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提起朱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个名字:御史台左都御史、刑科给事中、大理寺少卿……皆是曾受先帝旧恩、与他父王府有过往之人。
“柳五郎。”他唤道。
黑影闪入。
“明日清晨,这封信必须送到他们手上。不必明言,只需提醒一句——‘当年陇西冤案,是否还想再审一遍?’”
赌这些人心中尚存一丝忌惮,赌他们不愿牵连进十年前那场皇权更迭中的隐秘血案。
只要御史台肯重启调查,哪怕只是走个过场,苏晚晴手中的证据就有了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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