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眼,目光穿过屏风缝隙,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盐者,民之命脉。今日他们吃进嘴里的不是咸味,是羞辱,是欺骗,是被当成牲口圈养的耻辱。这种恨,一旦燃起,就不会熄。”
他顿了顿,指节轻叩案几,发出笃、笃两声,如同丧钟敲响。
“传令小石头叔——不必再等。”
话音落下,夜莺眸光一凛,立刻起身欲走。
“慢。”谢云书又道,从枕下抽出一张折叠极小的桑皮纸,上面用暗语标注了数个坐标,“渡口账房,不只是记债之所。它背后连着一条‘奴籍链’,十年来三百七十二户村民签字画押,沦为终身苦役,子女不得婚嫁,逃亡者全家株连。”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平静,可指尖已在案上划出一道深痕。
“他们以为那是铁契,永不翻身。可我要让他们知道——”
“天,要变了。”
此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硝烟味混着晨露弥漫街头。
苏晚晴站在箭楼最高处,望着远处仍在冒烟的盐仓废墟,神情冷峻。
她没有笑,也没有庆功。
因为她知道,这一把火,烧的不只是盐,更是旧秩序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接下来的棋,才真正开始。
而在她看不见的暗处,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乌云低垂,压城欲摧,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
那一夜,谁将破门而入,斩断锁链?
暴雨如天河倒悬,倾泻在漆黑的渡口码头上。
雨幕中,二十条身影裹着油布蓑衣,肩扛酱坛,踏着泥泞悄无声息地靠近高墙。
他们是巡防司最精锐的暗桩,由小石头叔亲自带队,伪装成夜间运煤的苦力船工,混入这平日戒备森严的贼窝。
墙头铁蒺藜在电光中泛着冷芒,账房所在的小院被三重锁链封锁,可这些,在谢云书提前绘制的密道图面前,不过是纸糊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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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坛放下。”小石头叔低喝一声,手下迅速拆开坛底夹层,取出撬棍与浸过桐油的麻绳。
“动作要快,子时三刻前必须撤离。”
他们借着雷声掩护,从废弃排水渠潜入内院。
石敢当一马当先,用热蜡封住狗鼻,悄然剪断门锁。
账房门开,幽暗室内堆满铁柜,每一格都贴着泛黄的卷宗——那不是盐税清册,而是三百七十二户百姓的卖身契,墨迹斑驳却触目惊心。
“这就是他们的命。”一名队员颤抖着翻开一本,看见自己舅舅的名字赫然在列,子女栏写着“归主驱使”,眼眶瞬间通红。
“别愣着!”小石头叔咬牙,“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