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针锋相对,谁在穿线?

暴雨过后,杏花村的清晨湿漉漉地醒了过来。

炊烟从低矮的土屋间袅袅升起,鸡鸣犬吠混着酱坛发酵的浓香,在巷陌间缓缓流淌。

苏晚晴坐在院中石凳上,指尖摩挲着新收的订单,眉头却始终未展。

“又来了。”她低声自语。

昨夜已是第三回——那个穿靛蓝布裙、头戴素帕的陌生妇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酱菜摊前。

依旧挑拣得漫不经心,话却句句往红巾队身上引:“你们那运货的妇人,夜里走的是南线老堤吧?听说那边泥深水急,可危险呢。”

语气关切,眼神却像刀子,一寸寸刮过摊位角落那辆改装推车的轮痕。

苏晚晴当时只是笑笑,顺口应了句“走哪条路,看天意”,便低头称辣酱去了。

可等那人一走,她立刻召来夜莺。

“盯住她。别惊动,只查去向。”

夜莺是她亲手调教出的信哨首领,身形轻捷如狸猫,一双眼能在三丈外辨出血迹的新旧。

当晚二更,她悄然归来,脸色冷得能滴出水。

“主母,她进了西巷尽头的洗衣坊——‘净云居’。那地方偏得很,平日只接尼姑庵和寡妇堂的活计。我翻墙潜入后院,发现墙洞里塞着一块染血的布条,和她在袖中掏出来的是一对。”

苏晚晴眸光一凛:“血信?”

“不止。”夜莺压低声音,“我在屋顶凿了个小孔,窥见内室墙上挂满了同款布片,红、青、黑、白四色分列,每片都绣着细微金线纹样。有人正在登记归档,动作熟练得像是每日必行的功课。”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那是……金线会的‘血信归档室’。她们用女人流的血,记下每一次杀令。”

屋内烛火猛地跳了一下。

苏晚晴缓缓闭眼,脑海中浮现出赵四婶咬断敌人手腕时满脸血污的模样,浮现出十二名红巾女子踏过淤泥时沉重而坚定的脚步。

原来,她们的一举一动,早被这看不见的网牢牢锁住。

她睁开眼,目光如铁。

“既然她们靠血传令,那我们就让这血,流错方向。”

次日清晨,红姑跪在苏晚晴门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她扯开发髻,露出左耳残缺的狰狞伤口:“当年我丈夫是绣坊领针师,识破了嫁衣上的潮汐图谱,当晚就被灌了‘蚕心散’,七窍流丝而亡!我因知晓太多,被剜耳示众,扔进浣纱池等死……是谢公子暗中救我,我才苟活至今!”

她说着,颤抖的手指指向远处洗衣坊的方向:“她们用‘春蚕吐丝’法传令——赤线为杀,青线为焚,黑线为伏,白线为撤。每一根丝,都是人命织成!”

苏晚晴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忽然一笑。

“既然她们信这套密码……那就让她们自己乱起来。”

她当即召来阿兰:“你连夜仿制二十幅绣片,纹样要像,但内容全改——就说盐仓账册藏于东陵废庙地窖,另附一份假航线图,标注‘贵重货物三日后经清水渡转运’。”

阿兰眼睛一亮:“我们要钓鱼?”

“不。”苏晚晴唇角微扬,“我们要放风,让他们自己撞进陷阱。”

三日后,这批“捐衣”随商队送往邻县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