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微闪,红姑立即会意,挥手令随行车夫当众开启三坛封存酱缸。
泥封应声而裂,一股醇厚酱香混着梅子清冽之气骤然弥漫开来,连风都仿佛慢了一拍。
“这是什么?”校尉皱眉。
“冰梅饮酱基。”苏晚晴亲自执勺舀出一盏,递上竹碟,“以三年陈梅、山泉酵曲、谷物精酿而成,礼部备案编号为‘膳辛七九二’,批文在此。”她从袖中取出文书副本,又补上一张泛黄纸页,“还有陈婆婆亲笔证词影本——先帝夏日曾赞此味‘开胃如春风拂面’,您若不信,大可派人飞马回宫核对。”
校尉将信将疑接过批文扫视片刻,目光却已被那琥珀色酱汁勾住。
他犹豫一瞬,终究用指尖蘸了一点,送入口中。
刹那间,喉头一颤。
那味道层层叠叠涌来——初是酸甜沁心,继而回甘悠长,尾调竟带一丝暖香,似旧年灶火旁母亲熬煮果酱的记忆,温柔地撞进心底。
他怔住了。
身后一名年轻兵卒忍不住凑近问道:“头儿……能……能分一口饼就这酱吗?”
四下寂静,旋即哄笑响起。
士兵们纷纷掏出干粮,你一口我一口,竟在关卡前吃得有滋有味。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被一碗酱悄然瓦解。
校尉脸色几经变幻,终是挥了挥手:“放行。”
车队再次启程,轮轴声沉稳有力,如同心跳。
苏晚晴站在车上,望着远处京城轮廓浮现于地平线,眼中无喜无惧,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冷静。
而真正的风暴,藏在那些看似平静的账目与沉默的驿报之后。
暮色四合,谢云书独伫村后高岗,黑袍猎猎,宛如暗夜化身。
他手中密报墨迹未干,字字如刀:
“丙字七库账目已核,桐油出入记录伪造,牵连兵部仓曹司主事三人。”
他指尖轻抚纸角,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柳如眉敢烧断柳渡浮桥,不是为了阻我商路……她是怕这坛酱,真把真相酿了出来。”
夜风穿林,他低声呢喃,仿佛对着远方灯火许下誓言:
“一坛酱,三代技,万人心。你们以为我们在卖味,可我们这一坛‘晚晴露’,偏要酿成一面照妖镜——照尽伪善,照出血债。”
镜头拉远,京城方向乌云压城,电光隐动。
宫墙深处,一抹烛光倏然熄灭,仿佛某种预兆悄然降临。
而在东市最热闹的十字街口,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正悄然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