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霜,教坊司后巷的枯井边,谢云书盘膝而坐,银针仍悬于耳穴之间,如蛛丝般细密的震颤在体内游走。
他的呼吸极轻,仿佛一缕烟,却将那自西市桥方向传来的笛音一丝不漏地纳入心神。
每一个音符都像刀刻进骨髓。
他听得出,那是杜元衡用指尖与唇齿共同完成的“暗语”——七段断续低鸣,夹杂着三次微不可察的颤音偏移。
这不是曲调,是密码,是钟壁纹路上每一道陷阱的频率映射。
“东侧偏宫三分……南面商调倒悬……西北共振腔……”他在心中默念,苍白的指尖在膝上虚划,勾勒出一幅无形的钟体图谱。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主魂钟的基频竟被人为拉低了整整三厘音!
正是这个偏差,足以激发谢家血脉中沉睡的“心钟逆震”。
二十年前那一夜,父兄七窍流血、经脉寸断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
原来,他们不是死于毒杀,而是被一口本应安魂镇魄的礼器,活活震碎了五脏六腑。
“好狠。”他低语,声音几近无声,“连天道律法都能篡改成杀人凶器。”
可也正因如此——这口钟,必须毁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