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扉无声开启。
黑袍拂地,莫问缓步而入。
他凝视空中银针良久,忽叹一声:“你以为这是御针之术?错。这是‘缝脉术’——当年谢家先祖立誓:不让忠魂成孤鬼。于是以血脉为引,银针为线,将十万战死将士的执念织入家族传承。你们谢氏每一代觉醒者,不是掌控力量,是在替整个军团背负记忆。”
室内寂静如渊。
谢云书呼吸渐重,额角渗出冷汗。
原来每次施针耗损心神,并非功力不足,而是他在无形中承接了无数亡者的不甘与悲愿。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他喃喃,“我是他们的容器。”
苏晚晴握紧了他的手,坚定而炽热:“那你更要活下去。因为你不是背负,你是唤醒。”
数日后,春风拂过京城南隅。
三百七十六名遗属齐聚归心祠前,每人手持一根红线,线浸过特制艾液,遇暖则显影。
她们要绣一面“忠魂幡”,长九丈,宽三丈,用最柔的丝,祭最刚的魂。
鼓声起。
雷夯立于高台,双槌翻飞,敲的不是节拍,是呼吸——一鼓一息,一线一牵,三百七十六颗心跳渐渐同步。
阳光洒落幡面,刹那间,红线浮现密密麻麻的名字:张猛、赵五娘、李青山、王铁柱……一个个曾被除名、被焚籍的将士之名,在春风中逐一显现,宛如天启。
围观百姓伸手触摸,指尖触到的不只是布纹,更是那段被掩埋的历史温度。
而在人群最远处,谢云书静静伫立。
风撩起他素白衣角,眼中映着万千姓名,也映着更深的决意。
他转身离去,脚步缓慢却坚定,朝着城南贫民窟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一座废弃破庙,墙皮剥落,梁柱腐朽,无人问津。
但他知道,那里将是第一针的落点。
暴雨如注,整座京城被裹在一片银白色的雨幕之中。
谢云书立于钟楼旧址残破的石基上,脚下是龟裂的青砖,头顶是翻涌如墨的苍穹。
他单薄的身影在狂风中几乎摇摇欲坠,却像一根钉入大地的铁桩,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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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浸透了他的素白衣袍,贴在瘦削的肩背上,勾勒出嶙峋骨影,而那双握着最后一枚银针的手,竟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这枚针,通体幽蓝,非金非玉,是莫问以北境战骨研磨、融魂火淬炼七昼夜而成——“断线针”。
它不为杀人,只为接续。
他缓缓跪下,膝盖砸进泥水,溅起一圈微光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