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鼓匠的徒弟,曾因一句“谢家不该绝”被关押半年,如今扛起战鼓走上街头,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裂痕上。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年,抬着大幅版画:左边是三百年前谢家先祖捧玺归朝的画面,右边却是今日朝廷通缉令上谢云书被污为“男扮女装、秽乱宗庙”的画像。
“三百年前,谢家祖先把皇位让出来!”雷夯一锤砸下,鼓声震街,“三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却被说成要抢回去?!”
人群先是静默,继而骚动。
有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我爷爷说过……谢家从不争权,只守诺。”
孩童们不知何时学会了新童谣,蹦跳着唱起来:
“假家谱,红戳戳,
谁盖印,谁心恶。
一纸谎,骗百年,
真血脉,在民间。”
歌声如风,卷过市井巷陌,掠进城门,飘向宫墙。
而在城东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沈元达瘫坐在椅中,手中攥着半张未及销毁的伪造族谱底稿,冷汗浸透里衣。
他知道,这一波反击,不只是为了一个人洗冤,而是要把整个玄圭会赖以生存的“道统”掀个底朝天。
苏晚晴站在农信坊二楼窗前,望着远处喧腾的人群,神情冷静如铁。
真正的风暴,还在朝堂之上。
但她更清楚,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素问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有人看见相府暗卫昨夜去了礼部档案库,还带走了三箱旧档。另外……冯公公派了个小太监,在坊外转了两圈,没进来,但留下了一样东西。”
她摊开掌心——一枚铜制信扣,样式古老,纹路隐现龙鳞。
苏晚晴盯着那枚信扣,眸光微闪。
这是宫中秘传信物,唯有内廷近侍才能持有。
她缓缓合拢手掌,唇角扬起一丝冷意。
看来,有人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了。无需修改
天未亮,风已动。
冯公公踏着青石板上的薄霜而来,蟒纹袍角沾着宫墙外的露水。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农信坊后巷的柴扉潜入,像一缕不该存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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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正在灶前煮药,陶罐咕嘟作响,药香混着昨夜油墨未散的气息,在屋中盘旋。
她抬眼看向来人,眉梢不动:“内廷太监私会商贾,按律当斩。”
冯公公苦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用蜜蜡封死的密信,蜡印竟是双龙缠枝——那是先帝御前传信才有的规制。
“明日早朝,萧老相将请旨焚毁‘野史私录’。”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吞没,“名单上,头一个就是你这农信坊。”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药罐吐泡的轻响,仿佛时间也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