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外形仿杏花渡旧船,可内部……”冯公公声音发紧,“设有机关弩槽十二处,舱底暗藏火油池,顶部预留通风孔道。一旦点燃,整艘船便是移动火狱。更可怕的是——船首刻着一行小字:‘以我残躯,代天行罚’。”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谢云书眸色幽深如渊。
良久,他闭目,低语如叹:“他是不想活了。可又怕死后无颜见先人,于是想把自己烧成一道‘义举’,骗世人说他是殉道者。”
“他不是要杀谁。”谢云书睁开眼,寒光乍现,“他是要借长江决堤之夜,点燃自己,点燃谎言,点燃所有质疑他的人——让血染红史书,只为换一句‘悲情清流’的评语。”
就在此时,燕北辰披甲而入,铠甲带雨,眉间凝霜。
“九边守将,七人联名上书。”他将一份奏折副本摔在案上,“请求赦免沈墨言,称其‘虽有过失,然为士林表率,不可轻辱’。”
苏晚晴站在门外,早已听完一切。
她接过奏折,扫了一眼,忽然笑了。
那笑,冷得像冬日斩冰。
“他们怕的哪是沈墨言?”她将奏折撕成两半,掷于地上,“他们怕的是下一个就是自己。今天能逼死谢家满门,明天就能揭他们私通敌国、贪墨军饷的老账!”
她转身,唤来亲信:“备马,送两样东西去陇西——一包新育的麦种,一袋归魂园西田的灰壤。附信一封。”
她提笔疾书,墨迹淋漓:
“诸公惯食白米珍馐,想必早已忘了馊糠滋味。
今日送上新粮一粟,愿诸君尝尝——
这盛世根基,究竟是谁的血喂出来的。”
信封落款,仅三个字:苏晚晴。
数日后,陇西回讯:七名边将中有三人连夜请辞归隐,另有两府学政主动交出私藏的玄圭会密函。
而这一切风起云涌之外,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苏晚晴独自撑伞走入归魂园。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打湿她的裙裾。
她在沈墨言那尊尚未开光的泥像前停下脚步,放下一碗热腾腾的新米粥。
米香氤氲,穿透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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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那张模糊的面孔,轻声道:
“你说我要的只是利,可你记得吗——”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张灰黑色的巨网笼罩。
归魂园的青石小径早已化作泥泞溪流,雨水顺着碑文沟壑蜿蜒而下,像无声的泪。
苏晚晴站在沈墨言那尊未开光的泥像前,裙裾湿透,贴在腿上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