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地下暗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明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赤裸着上身，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如同狰狞的蜈蚣，爬满了他的胸膛和后背。最深的一道，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他正用一把消过毒的小刀，面无表情地从自己手臂的伤口中，挑出了一枚嵌入皮肉的箭头。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份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让站在一旁，端着药盘的李师师，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这个男人，在经历了一夜的追杀和一场惨烈的诀别之后，仿佛已经将所有的痛苦，都锁进了灵魂的最深处，只留下一具冰冷的、为复仇而生的躯壳。

“你的伤口太深了，再不止血，就算你是铁打的，也撑不住。”李师师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明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用烈酒清洗着伤口，然后熟练地撒上金疮药，用干净的麻布一层层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李师师，沙哑地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他们……出城了吗？”

李师师知道他问的是谁，点了点头：“放心，吴用先生足智多谋，又有燕青将军的接应，再加上我‘护世盟’的人在沿途打点，陆谦布下的那些关卡，拦不住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出了汴京地界，正一路向南，往泉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明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是死水一潭，看不到任何波澜。

安全了就好。

只要他们还活着，他所做的一切，就都还有意义。

暗室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萧明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师师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

“去西夏。”萧明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答案，在李师师的意料之中。她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包裹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劝，也劝不住。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萧明面前。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劝。这里面，有三样东西，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萧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只见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三件东西：一张用羊皮绘制的地图，一块雕刻着奇特花纹的令牌，以及……一朵早已干枯，却依旧保持着七片花瓣形态的，黑色海棠花。

“这是……”萧明拿起那朵干枯的黑海棠，一种莫名的、心如刀绞的感觉，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