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戚清辞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上的虚弱,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几乎将他榨干。
很快,一阵疲倦感如潮水般袭来,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半,万籁俱寂。
只有帐外的风声,和炉火中偶尔爆开的轻微声响。
原本在书案后闭目养神的晏北玄,缓缓睁开了眼。
他没有点灯,借着炉火微弱的光,看向那张被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软榻。
戚清辞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晏北玄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了榻边。
他俯下身,那破碎的音节钻入耳中,好像在说。
“我真的是戚清越......”
晏北玄想起了出发北疆前,暗卫送来的那份调查情报。
镇国将军府,有一对双生子。
一个,是光芒万丈的战神,戚清越。
另一个,是自幼病弱,被家族严密保护起来,几乎不为外人所知的双儿……戚清辞。
双儿。
真是少见。
晏北玄缓缓伸出手。
他的指尖,在黑暗中,带着一丝冰冷的颤栗,轻轻地、轻轻地划过戚清辞的眉眼,鼻梁。
最后,停在他那因为不安而紧抿的唇上。
这张脸,和记忆中的戚清越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可那眉宇间的英气,被一种挥之不去的病弱与清愁所取代。
那份属于沙场的杀伐之气,被藏在骨子里的狡黠与灵动所覆盖。
所以,现在躺在他龙辇上,睡在他营帐里,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根本不是戚清越。
而是,他的弟弟。
戚,清,辞。
晏北玄的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那是一种猎人终于识破猎物所有伪装,将其逼至绝境的、掌控一切的愉悦。
他终于找到了这只金丝雀藏在华丽羽毛下的,最真实,也最脆弱的秘密。
这个秘密,这只鸟儿,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
游戏,结束了。
晏北玄收回手,唇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
他没有叫醒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榻边,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宝的目光,看着在梦魇中挣扎的戚清辞。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在戚清辞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亲手撕下他的面具,扯断他的羽翼。
他要看他脸上那震惊、恐惧、绝望的表情。
那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