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越步伐稳健地登车,在软垫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如枪。全程,没有戚清辞那种坐立不安的小动作,也没有用余光偷偷地瞄向四周。
他就那么坐着,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静默,却充满了力量感。
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青石长街,驶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紫宸宫,御书房。
晏北玄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间正捻着那只前几日被他摔坏,又命人粘好的木鸟。那道横贯鸟身的细微裂痕,是他这三日烦躁的具象化。
那个小骗子。
回家三天,一个字的消息都没有。将军府被戚镇远护得如铁桶一般,他派去的禁军,竟连门都进不去。
派出的探子更是一个不少的被丢出来。
无法掌控。
晏北玄的指尖,在那裂痕上反复摩挲,力道渐重。他竟有些想念那小子在心里骂他的声音了,虽聒噪,却证明那东西还鲜活地属于他。他甚至想起了那小子被逼急了,眼眶泛红,却还死死瞪着他的模样,像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奶猫。
这偌大的宫殿少了一个人,居然会显得如此的空旷寂寥。
“陛下,戚将军已带到殿外。”内侍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晏北玄的唇角,终于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
回来了。
他放下木鸟,懒懒坐直身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而复得的愉悦。
“让他进来。”
殿门开启。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踏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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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北玄抬眸。
脸,是那张让他辗转反侧的脸。
可他眼中的愉悦,却在看清人以后寸寸凝固,碎裂开来,最终化为一片可怖的阴鸷。
不对。
这个人不是他。
不是小骗子。
来人行至殿中,撩袍,单膝跪地,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是属于战士的,毫无灵魂的恭敬。
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恭敬。
“臣,戚清越,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沉稳,字正腔圆,是臣子的典范。
晏北玄却没有让他起身,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人,目光化作刀锋,一寸寸审视着那具躯体。
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却看不见那双总像受惊小鹿般,盛满惊惶与倔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