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支袖箭在空中悬浮片刻,突然朝着地底射去。蒋师仁紧跟其后,陌刀狠狠劈向地面,刀气劈开三尺厚的土层,露出一个深埋地下的青铜匣。匣身刻着复杂的梵文,却在刀气触碰的瞬间裂开缝隙,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片兽骨制成的骨简。王玄策弯腰拾起一片骨简,指尖刚碰到骨简表面,便有黑色的墨迹渗出——那是用天竺特制的墨汁书写的文字,记录的竟是阿罗那顺与吐蕃大论的密谋。
“这些骨简……是约好里应外合的证据!”蒋师仁凑过来,看清骨简上的内容后瞳孔骤缩。骨简上明确写着,阿罗那顺将献出北天竺三座城池,换取吐蕃大论在唐军背后偷袭,而交换的信物,正是当年被劫的佛骨碎片。王玄策捏紧骨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昨日铜佛残片的异动,突然明白这些骨简为何会藏在地底——阿罗那顺怕密谋败露,便将骨简埋在唐军可能经过的路线下,想借地钉的陷阱掩盖踪迹。
就在这时,铜佛最后一块残片突然从王玄策的怀中飞出,落在青铜匣上。残片炸裂的瞬间,金色的佛血溅满骨简,原本黑色的墨迹被染成金色,竟在骨简背面浮现出一行朱红色的字迹——那是文成公主特有的簪花小楷,写着“以彼之钉,攻彼之蹄”。王玄策恍然大悟,抬头望向天竺象兵阵营:“阿罗那顺想用反陷阵困住我们,却忘了当年我们在这平原埋下的铁蒺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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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远处的象兵阵营突然传来混乱的嘶吼。一头战象突然前膝跪地,象背上的天竺士兵被甩飞出去,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战象纷纷失控,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挣扎。蒋师仁举起陌刀指向那边,高声道:“王正使您看!战象踩中的是我们当年埋的铁蒺藜!”王玄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象兵行进的路线上,数十枚带着“贞观”铭文的铁蒺藜正从土中露出尖刺,每一枚都深深扎进战象的蹄子。
原来,当年王玄策使团被劫后,他曾预料到阿罗那顺可能会利用这片平原设伏,便暗中让唐军工匠埋下数千枚铁蒺藜,作为日后复仇的伏笔。如今地钉组成的反陷阵虽然凶险,却意外触发了铁蒺藜的机关——战象的蹄子本就厚重,寻常地钉难以穿透,但铁蒺藜的尖刺经过特殊锻造,能轻易划开战象的皮肤,再加上地钉中残留的毒素顺着伤口渗入,让战象瞬间失去战斗力。
“传我命令,泥婆罗骑兵从左侧包抄,吐蕃骑兵绕后截断象兵退路!”王玄策拔出腰间的弯刀,金铁趾尖在地面一蹬,率先朝着象兵阵营冲去。蒋师仁紧随其后,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将试图阻拦的天竺士兵斩落马下。三百支袖箭此时也重新飞回,在空中组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象兵的退路彻底封死。
一头受伤的战象突然发狂,朝着王玄策冲来,象鼻卷起一块巨石砸向他。王玄策不闪不避,金铁趾尖在地面踏出一个深坑,同时将弯刀掷出,刀刃精准地砍在战象的蹄子上。战象吃痛,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垮了身后的三辆天竺战车。蒋师仁趁机挥刀上前,陌刀劈开战车的车厢,里面竟装满了当年被劫的唐军军械——有陌刀、弩箭,还有几面绣着“唐”字的军旗。
“王正使,这些军械还能用!”蒋师仁拿起一面军旗,用力挥舞起来。泥婆罗和吐蕃的骑兵看到军旗,士气大振,纷纷拔出武器冲向象兵阵营。天竺士兵见战象失控,军械又被夺回,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扔下武器想要逃跑,却被绕后的吐蕃骑兵拦住去路。
王玄策站在战象的尸体旁,低头看向地面上的骨简。佛血染成的金色字迹仍在闪烁,文成公主的朱批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复仇之战不仅是为了使团的尊严,更是为了守护大唐的荣耀。他弯腰拾起一枚铁蒺藜,指尖拂过“贞观”铭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从长安出发,到被劫天竺,再到借兵复仇,这一路的艰辛,终究没有白费。
远处的风渐渐平息,毒土的腥气被硝烟取代。蒋师仁策马来到王玄策身边,陌刀上的血迹已被风吹干:“王正使,象兵已溃败,我们缴获了他们的粮草和军械,下一步……”王玄策抬头望向键陀罗王宫的方向,金铁趾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通往王宫的路线:“下一步,去找阿罗那顺夺回佛骨。”
第五节: 金钉指路
键陀罗平原的硝烟尚未散尽,王玄策蹲下身,从皮囊中倒出数十颗解毒丹——这些是从雪莲蕊中取出的丹药,暗红色的丸身还残留着佛血的温度。他将丹药逐一碾碎,粉末顺着指缝撒向焦土,落在那些散落的九转地钉上。
丹药粉末触到地钉的瞬间,竟泛起一层赤金色的光泽,顺着地钉的螺旋纹路蔓延,很快将所有地钉都镀上了一层金膜。阳光照在金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地钉突然开始自行移动,在焦土上排列出规整的文字——是《大唐西域记》中缺失的“键陀罗篇”,记载着玄奘当年在王城弘法的经历,甚至标注出黑玉佛陀祭坛下的秘道入口,正是阿罗那顺藏匿真佛骨的最终地点。
“是玄奘法师的手迹!”王玄策激动地伸手触摸地面的文字,金膜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是在传递着跨越时空的信念。他想起昨日在地宫看到的投影,玄奘将真佛骨藏入《大唐西域记》夹层的场景,如今地钉组成的缺失章节,正是在指引他们找到真佛骨的具体位置。
蒋师仁提着陌刀走上前,刀刃刚靠近金钉,就被一股力量吸附过去。金钉中的能量顺着刀身流淌,原本泛着寒光的陌刀竟变得温热,刀身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幅复杂的图谱——是长安城的三千医馆布局图,从城东的惠民医馆到城西的济生堂,每一家医馆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医馆珍藏的药材都有记载。
“这图谱……是想让我们战后在此地设立医馆,救治百姓?”蒋师仁疑惑道。王玄策却摇头,指着图谱中与黑玉佛陀祭坛对应的位置:“你看,医馆布局图的中心,正好对着祭坛下的秘道,这是在告诉我们,秘道的机关与医馆的药柜结构相似,需要按照‘君臣佐使’的药材摆放顺序才能打开。”
话音刚落,王玄策怀中最后一块铜佛残片突然飘起,在空中炸裂成漫天金粉。金粉汇聚成一行大字,悬浮在众人头顶:“地钉为界,佛骨为标”。这八个字正是击败阿罗那顺的终极战术——以金钉组成的边界划分战场,防止天竺残兵逃窜,再以佛骨为目标,集中兵力突破祭坛秘道,夺回真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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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粉即将消散时,远处的雪莲丛突然泛起金光,文成公主的身影从花丛中缓缓升起。她身着盛唐的襦裙,手中握着一把木质药锄,裙摆拂过雪莲花瓣,留下点点金光。公主抬手将药锄抛下,药锄在空中旋转着,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把丈许长的金犁,犁尖泛着赤金色的光芒,落在唐军前方的焦土上。
“是公主的药锄!”李匠师激动地喊道,“这把药锄是当年公主在吐蕃开垦药田时用的,如今化作金犁,是要为我们开辟通往祭坛的道路!”金犁刚触到地面,就开始自行向前耕作,焦土被翻起,露出下方肥沃的黑土,原本残留的毒素在金犁的光芒下渐渐消散,一条宽阔的道路从唐军阵营一直延伸到黑玉佛陀祭坛。
王玄策翻身上马,金铁趾踩在马镫上,目光坚定地望向祭坛:“将士们!金犁为我们开路,金钉为我们划界,今日我们定要突破祭坛,夺回真佛骨,为所有牺牲的弟兄报仇!”
蒋师仁举起陌刀,高声响应:“愿随王正使,破坛夺骨!”吐蕃赞婆将军与泥婆罗将领也纷纷拔剑,八千余骑人马列成整齐的队列,沿着金犁开辟的道路,朝着黑玉佛陀祭坛疾驰而去。马蹄踏过新翻的黑土,扬起阵阵泥土的清香,金钉组成的边界在道路两侧闪烁,像是在守护着这支复仇的队伍。
行至中途,道路两侧突然出现数支天竺残兵,试图阻拦唐军前进。蒋师仁率领五百轻骑迎上,陌刀劈出金色的刀气,将天竺士兵的武器纷纷斩断。赞婆将军则率领吐蕃骑兵绕到残兵后方,形成合围之势,很快就将残兵击溃。
王玄策始终盯着前方的祭坛,黑玉佛陀的雕像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祭坛周围的天竺士兵正严阵以待,显然是阿罗那顺最后的防线。他深吸一口气,金铁趾在马镫上用力一蹬,率领主力人马加速前进:“冲!突破祭坛,夺回佛骨!”
金犁仍在前方耕作,道路不断延伸,金钉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文成公主的身影虽已消散,可她留下的金犁与金钉,却像是为唐军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王玄策知道,只要沿着这条道路前进,他们终将抵达祭坛,夺回属于大唐的真佛骨,让阿罗那顺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让北天竺的土地上,重新飘扬起大唐的旗帜。
距离祭坛不足百步时,王玄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望向祭坛下的秘道入口,按照《大唐西域记》缺失章节的记载,秘道的机关就在入口左侧的石壁上。他翻身下马,走到石壁前,按照长安城医馆药柜“君臣佐使”的顺序,轻轻按压石壁上的凸起——那是模仿药材形状雕刻的机关按钮。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秘道。王玄策回头看向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秘道已开,蒋校尉随我入内夺骨,其余将士在外警戒,防止阿罗那顺逃跑!”蒋师仁点头,提着陌刀跟上王玄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进秘道,身后是八千将士坚定的目光,身前是通往胜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