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大鲨鱼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这人到底怎么样?"
胖子翻了个白眼:"急什么?"他抖了抖纸张,"文安知县任上,他主持修了三十里河堤,抵御了三次大洪水;洛阳任上,福王横征暴敛,强占民田,他明面上应付福王,暗地里命令各监司按律办事,不许加征,硬是保住了洛阳百姓的口粮。"
"哟,还是个硬骨头?"猴子挑了挑眉。
"硬骨头又怎么样?"胖子冷笑,"后来他当了户部尚书,九边军饷冬衣从没断过,可崇祯一上台,查阉党,他就被撸了。"
大鲨鱼皱眉:"既然是好官,怎么又跟魏忠贤搅一块去了?"
胖子叹了口气:"当时朝廷就两股势力,阉党和东林党。你想做事?行啊,选边站吧,不然就躺平。"
猴子挠头:"那他为什么不选东林党?东林党不是号称清流吗?"
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郭允厚跟我说,东林党人整天讲学论道,评议朝政,可实际呢?土地兼并、财政崩溃、边关告急。他们除了喊几句'重整朝纲''肃清奸佞',屁用没有。"
胖子点头附和:"天启年间,魏忠贤掌权,辽东军饷按时发放;崇祯上台,加派三饷,逼出百万流民!魏忠贤杀杨涟是不假,可他征矿税、收商税,养活了边军;东林党魁钱谦益呢?收留个柳如是就花了三千两,靠'冰敬炭敬'把国库搬进自家地窖!"
大飞嗤笑:"魏忠贤的坟头草都找不着了,东林书院倒重修了十二次。历史的笔,果然握在活下来的读书人手里。"
老叶一直沉默,此刻突然开口:"这人可以救。"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老叶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第一,郭允厚曾任户部尚书,在朝中人脉深厚,救了他,我们就能搭上这条线。"
"第二,他熟悉朝廷动向,能为我们提供关键情报,避免过度依赖姬家。"
"第三,他是个有底线的人。站队阉党,只是为了借势做事,比那些空谈误国的东林党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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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点头。曾飞虎的事让我明白,在明朝混,光有钱不行,还得有政治靠山。
"怎么救?"黑子突然出声,"他可是朝廷钦犯。"
老叶微微一笑:"他不是普通囚犯——有人使银子让陈定边'好生伺候',说明朝中还有人保他。我们只要……"
他压低声音,众人凑近。窗外,一只山雀扑棱棱飞起,掠过雷神宫金色的檐角,消失在天际。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茅草亭上,郭允厚盘腿坐在草席上,面前摊着一张未完成的山水画。他手持酒壶,自斟自饮,神色淡然,仿佛并非囚徒,而是一位隐居山林的隐士。
我和九面狐走近时,他抬眼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郭大人好雅兴。"我笑道,在他对面坐下。
"阶下之囚罢了,怎敢口称大人?"郭允厚摇头,却还是给我和九面狐各倒了一杯酒,"二位今日又至,莫不是与老夫这拙作有缘?若不嫌弃,且饮一盏粗茶,再细细品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