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药力与伤痛间沉浮,不知过了多久,沈知意被一阵极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叩门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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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徐府仆役那种谨慎的节奏,这声音带着一种特定的韵律,三长两短,重复两次。
暗号?
她瞬间清醒,忍着周身剧痛,悄然坐起,目光锐利地投向房门。体内那寂灭之力虽因重伤而萎靡,却依旧如同蛰伏的毒蛇,蓄势待发。
门外之人似乎笃定她已醒来,停顿片刻,压低的声音穿透门板:“沈姑娘,吕公公派咱家来的。”
吕芳?司礼监秉笔太监吕芳?
沈知意心中一凛。徐阶刚承诺接手证据,吕芳的人就找上门了?是巧合,还是……徐府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
门外之人似乎也不意外,继续低语,语速极快:“通州之事已惊动内廷,曹公公震怒。徐阁老虽位高,但宫闱之事,终究隔了一层。吕公公言,姑娘若想扳倒曹贼,宫中之力,不可或缺。证据,需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沈知意眸光闪动。吕芳此言,并非没有道理。徐阶代表外朝清流,而吕芳则能直接影响内廷,甚至……皇帝身边。若能里应外合,确实胜算更大。
但,吕芳可信吗?他与曹安民同为太监,虽素有龃龉,但利益纠缠,谁知这不是又一个陷阱?
“姑娘不必疑虑。”门外之人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吕公公与曹贼,早已势同水火。曹贼若倒,于公公而言,利大于弊。此乃公公信物。”
说着,一枚小巧的、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沈知意拾起玉佩。玉佩雕工精湛,正面是祥云仙鹤,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吕”字,入手温凉,确非凡品。她曾听闻,吕芳极好玉器,这贴身玉佩,分量不轻。
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证据已交由徐阁老。”她对着门外,声音沙哑却清晰,“但我可修书一封,陈明利害,吕公公若能据此在宫内周旋,事半功倍。”
门外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如此亦可。笔墨就在桌上,姑娘请快。天亮之前,咱家需赶回宫中。”
沈知意不再犹豫,挪到桌边,铺开纸张。她并未提及具体证据内容,只重点强调了曹安民利用《镇国蛊典》邪术蛊惑圣心、动摇国本,以及其党羽遍布朝野、贪墨军饷、勾结外敌之大略,并点明此事关乎大明国运,恳请吕芳以社稷为重,在内廷予以揭露和制衡。
字迹因伤势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
写罢,她将信纸折好,与那枚玉佩一同从门缝递出。
“有劳。”
门外之人接过东西,低声道:“姑娘保重。宫中有变,咱家会设法传递消息。”
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知意靠在椅背上,冷汗已浸湿了内衫。与虎谋皮,步步惊心。但眼下,她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接下来的两日,她在徐府秘密休养,无人打扰。徐阶似乎忙于布局,并未再来。那名神秘的影龙卫和守墓人也未再出现,仿佛那夜的生死交锋只是一场幻梦。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第三日清晨,天色未明,那名之前送信的吕芳心腹太监,竟去而复返,神色仓皇,脸上还带着一道新鲜的鞭痕!
他甚至来不及敲门,便直接闯入沈知意房中,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沈姑娘!大事不好!吕公公……吕公公他被曹贼诬陷‘巫蛊咒魇圣上’,昨夜已被打入诏狱了!”
轰!
沈知意只觉得脑中一声炸响!
吕芳……倒了?!这么快?!
“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牵动伤势,眼前一黑,强行稳住。
“是……是曹贼陷害!”太监涕泪横流,“他们在吕公公房中搜出了扎满银针的木偶,上面写着陛下的生辰八字!陛下龙颜震怒……直接下了诏狱!咱们的人……被清洗了大半!”
巫蛊案!这是历朝历代清洗政敌最酷烈、最无法辩驳的罪名!
曹安民的反扑,竟然如此迅疾、如此狠毒!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证据可能泄露,不惜动用这种极端手段,抢先一步铲除了内廷最大的潜在威胁!
那封她写给吕芳的信……是否也落入了曹安民手中?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