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是那片荒地的深层空间?还是那个“银行”的后台?
一个穿着破旧旧式短褂的佝偻身影,出现在我前方不远处,背对着我,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正是戏班班主残留的意念!
他猛地回过头!
脸上完全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的嘴巴张大到撕裂的程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血痂!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向灰雾的深处。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隐约看到,在那灰雾的最中央,似乎悬浮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由无数流动的、暗红色的数字和扭曲的契约条文缠绕构成的星云。
星云在不断的坍缩又重组。
耳边听到的“嘀嗒”声,正是源自它的核心!
它就是“规则”本身!是那个“地府银行”的真正核心!
而就在它的下方,灰雾稍微稀薄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场景”。
是1944年的那片荒地!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
他们的头顶,有无数透明的丝线正被规则星云中伸出的无形触手,一点点抽走!
透明的丝线正是他们的生命时光!
唱戏人的下方,隐约可见地基的轮廓—。
是金融中心计划打下的地基!
这地基,成了这个东西延伸向现实世界的锚点!
这场“夜戏”,就是一场献祭!
用凡人的时间和生命,作为启动某个“契约”或者强化某个“锚点”的代价!
星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窥视”。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我所在的这片意识空间碾压过来!
“观察资产……越界……窥探核心……”
戏班班主的残影在这股意志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溃散、湮灭!
我手中的血痂“噗”地一声,化为飞灰!
源自灵魂本源的巨大恐惧完全淹没了我!
我知道,只要被这股意志扫中,我的意识,我这份被冻结的“观察资产”,会立刻被彻底粉碎、回收!
可就在这时。
我怀里一直沉寂的青铜卡片,突然爆发出一种与它身截然不同的乳白色光芒!
是之前碎裂的先祖牌位残留的力量!
这光芒形成一个脆弱的护罩,勉强将我罩住!
轰!
冰冷的意志狠狠撞在护罩上!
护罩连一秒都没能支撑住,瞬间布满了裂痕!
青铜卡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上面的最后一丝光泽彻底黯淡,变得如同烧焦的枯骨!
但就在这连一瞬都不到的时间里!
我猛地切断了与那片血痂的联系,意识被狠狠地弹射出去!
“砰!”
我重重地摔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喉头一甜,一口暗红色的血喷了出来,溅落在身前的地板上。
台灯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散发着昏黄的光。
桌上,那本残破的戏班记录,连同血痂,已经彻底化为了一小撮黑色的灰烬。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地板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又摸了摸怀中那张变得焦黑的青铜卡片。
心脏在衰老的胸腔里疯狂跳动,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我看到了。
那不是简单的超自然现象,那是一个寄生在时间规则上的怪物。
它以“契约”为伪装,行吞噬之事。
1944年的计划,或许不是惊扰,而是一次试图利用它的,然后失败的计划?
又或者,根本就是它引诱的结果?
而我这“观察资产”的身份,恐怕也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老者暂缓对我的“归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古老的词汇……
他,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个规则集合体,是不是也想通过我,找到那个所谓的“根源”?找到可能制约它的东西?
我咳嗽着,擦去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呕出去的血,带走了我最后的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