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对抗某个鬼怪,而是在撬动一套庞大的,以时间为食的规则。
戏班记录的灰烬还摊在桌上,像一场小型火葬,埋葬了我对“正常”的最后一丝怀念。
怀里的青铜卡片彻底成了焦黑色,轻轻一碰就掉渣,但它没碎。
仿佛我这点“观察资产”还没归零,它就得勉强维持着形态。
先祖牌位残留的力量耗尽了,最后一次护住我,像是血脉尽头传来的一声微弱叹息。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成了档案室和图书馆的幽灵。
白天,我在故纸堆里寻找任何与这一切相关的只言片语;
夜晚,我凭借瞬间窥见戏班班主指向的灰雾深处的地形轮廓,在白水县及周边地区的古老地图上反复比对。
我几乎是不眠不休,衰老的身体靠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意念支撑。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那个“观察”着我的东西,不会给我太多自由活动的时间。
线索断断续续,如同散落的拼图。
小主,
在一本邻县的民俗志里,提到明清时期,白水一带曾有“贷命银”的传说。
向地下“银房子”借贷,需以子孙寿数或自身福报为抵,逾期不还,则“痕迹尽消,亲邻皆忘”。这与我的遭遇何其相似!
又在一份晚清地方官惩治邪教的残卷中,找到“时妖”一词,称其“假银行之形,行窃时之实,契约为饵,生灵为资”。
最关键的发现,来自一份民国初年地质勘探队的绝密报告副本的附录,藏在省图书馆古籍部的深处。
里面用极其谨慎的词汇提到,在白水城东地下深处,探测到一种非金非玉的“惰性高密度能量聚合体”。
它周围的时空参数呈现出“异常粘滞与可书写性”,推测为某种“天然时空奇点”或“规则显化基底”。
并警告“任何外部能量注入或意识干涉,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规则共鸣’或‘契约具现’”。
“规则显化基底”、“契约具现”!
我几乎能肯定,这就是那个“东西”的本来面目!
它不是鬼,不是神,更像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危险的“规则节点”!
也许在更早的年代里,有人知道了它的存在,试图用某种方法限制、封印或引导它!
而我从先祖牌位中得到的神秘词汇,可能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需要的,是找到当年知晓的人或他们的传承。
这个念头升起的当晚,异变再生。
深夜,我正在出租屋里比对地图,桌上台灯的光晕,忽然开始微微扭曲,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光线边缘,渗出了一丝冰冷的幽蓝色。
我心头一凛,猛地看向墙角。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一个淡薄的虚影,正在缓缓浮现。
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旧式西装的中年男人虚影。
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面容虽然清晰,却毫无生气,眼神空洞,手里拿着一份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卷轴。
他像是一个全息投影,又像一个被困在时间里的幽灵。
他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我,然后,用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观察资产编号柒叁贰,基于‘潜在价值波动’,现提供‘次级权限’及‘临时赋能’。”
“任务:协助回收‘失控衍生体’。”
“目标信息及临时赋能模块,传输开始。”
话音刚落,根本没等我反应,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强行灌入我的脑海!
同时,一丝微弱的冰冷能量,注入了我几乎枯竭的身体!
我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地点信息。
地点不在白水,而是在邻市一个即将拆除的老旧纺织厂区内!
目标是一个因为长期接触该厂区地下残留的“规则碎片”所诞生而出的。
它被称为“倦怠之影”。
是一种低级,只会本能窃取工人“精力”和“短期时间”的扭曲灵体!
注入我身体的冰冷能量,带着绝对的“秩序”和“净化”特性,似乎是专门针对这种“失控衍生体”!
虚影说完,不再看我,开始缓缓消散。
“等等!”我嘶声喊道,“你是谁?‘银行’为什么要清理这些‘衍生体’?所谓的古老契约是什么?”
虚影消散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只在彻底消失前,那空洞的目光极快地扫过我桌上关于“契约”的研究笔记,留下了最后一句冰冷的话:
“我们,是‘清算人’。”
“维持系统稳定,清除冗余错误,是职责。”
“古老的‘bug’……不属于系统内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