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就是那个见了谁都笑眯眯的胖子?” 挑着菜担的农妇惊呼一声,手里的茄子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层灰,“他可是宸妃娘娘的心腹,怎么说没就没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武媚娘却在廊下听得一清二楚。她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戾气。这些升斗小民懂什么?他们只配嚼舌根,永远不明白成大事者就得有断腕的狠劲。
“娘娘,人都齐了。” 新管事低着头回话,声音还在发颤。他原是王管事的副手,此刻头顶的帽子歪了半边,露出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 刚才搬皂块时被金箔的反光晃了眼,差点摔了跤。
武媚娘没看他,目光落在空院中央的皂山上:“点火。”
两个侍卫捧着火盆上前,里面的木炭烧得通红,火星子不时溅出来,落在青石板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武媚娘亲自拿起一根浸透松脂的火把,火苗 “腾” 地窜起半尺高,燎得她鬓角的碎发微微颤动。
她走到皂山前,手腕轻扬,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橙红的弧线,精准地落在金箔堆上。干燥的金箔见火就燃,“噼啪” 声瞬间连成一片,火苗像贪婪的蛇,顺着褶皱的金箔迅速攀爬,转眼就吞没了半座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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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
火焰猛地窜起丈高,热浪扑面而来,将围观百姓的脸映得通红。金箔在高温中融化,顺着皂块的沟壑流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金池,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像一汪正在沸腾的金水。
缠枝莲纹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原本圆润的花瓣边缘被烧成焦黑的锯齿状,莲心处的 “武” 字先是变得漆黑,接着被火焰啃噬成镂空的破洞,最后彻底与皂体融为一体,化作卷曲的灰烬。
浓郁的皂香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开来,连半条街外都能闻到。细小的白色皂屑随着热气流升腾,像一场诡异的香雪,落在围观者的头发上、肩膀上,带着微微的灼热感。
账房先生刘老头站在廊下,心疼得直抽气。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算盘,算珠被捏得发烫 —— 三千七百块皂,光是成本就够在西市买个中等铺子,这还不算西域香料和人工钱。他忍不住又开口:“娘娘,真不再想想?哪怕留一半……”
“刘先生,” 武媚娘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您当这是寻常货物?” 她抬手指着火海中的皂块,“这些东西现在是催命符,留一块,将来就可能多出一把捅向咱们的刀。”
刘老头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他看着火焰中不断变形的皂块,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王管事还笑着说 “这缠枝莲纹得刻深点,不然用几次就磨没了”。那时的皂块刚从模子里脱出来,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王管事用手指戳着莲心的 “武” 字,说 “这可是娘娘的脸面,得让突厥人也认认”。
火焰渐渐高过院墙,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几只乌鸦被惊动,在烟柱上方盘旋,“呱呱” 的叫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有胆小的百姓开始往后退,胆大的则踮着脚往前凑,想看清那些昂贵的药皂是怎么变成灰烬的。
“那不是贡品皂吗?听说一块能换两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