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洪、焦赞、孟良三人逐渐成为得力的臂助,杨延昭对府内外的信息掌握愈发顺畅,自身武艺的恢复也步入正轨。然而,另一重隐忧,却在他与母亲佘太君的一次日常交谈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日,他前去给母亲请安,恰逢府中总管正在向佘太君禀报账目。总管面色有些为难,絮絮叨叨地说着府中各项开支用度,尤其是抚恤历年战殁将士家属、周济伤残老兵那一大项,数额巨大,且是刚性支出,加之近来朝廷赏赐不如往年丰厚,府库已然有些捉襟见肘。
佘太君凝神听着,脸上虽未露难色,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她沉吟片刻,吩咐总管先从她的陪嫁体己中支取一部分填补缺口,再想办法从各处田庄的收成里腾挪一些。
总管领命退下后,杨延昭忍不住开口:“母亲,府中财政……竟已如此艰难了吗?”
佘太君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昭儿,你可知我天波杨府,上下连主子、家将、部曲、仆役,共有多少口人?依附于我杨家,靠我们接济过活的伤残老兵及阵亡将士遗属,又有多少户?”
杨延昭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心中粗略估算,报出了一个数字。
“只多不少。”佘太君道,“朝廷的俸禄赏赐,看似丰厚,分摊到这许多人头上,便所剩无几。你父亲与你几位兄长在边关,一应用度虽大多由军中供给,但有些特殊的兵器、马匹、犒赏士卒的银钱,也需自家贴补。这诺大的府邸,人情往来,哪一样不要银钱?以往还有些战利品贴补,近年来边关多以守势为主,这项进项也少了。坐吃山空,岂是长久之计?”
杨延昭默然。他之前专注于自身安危和家族的政治军事危机,却忽略了这最基础,也最现实的一环——经济基础。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别说练兵、置备利器、打探消息,就连维持杨家现有的规模和人心,都可能出现问题。历史上多少名门望族,最终败落,未必是政治上失势,往往是经济上先垮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必须想办法为杨家开辟财源。
这一次,他没有再借用“梦中所得”或“杂书所见”的模糊借口。经过工坊之事和宫宴应对,他在母亲心中已建立了足够的“可信度”和“能力印象”。他需要更直接地展现自己的价值。
“母亲,”他神色郑重地开口,“坐吃山空确非良策。孩儿近来思之,觉得府中或可尝试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