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慌忙上前拍背,却被他抬手制止。
良久,他才缓过气,声音沙哑:“她……知道了?”
“谁?”秋蝉不敢多问。
谢云书没有回答。
他闭了闭眼,忽而转身走入暗室,从梁上取出一只蒙尘木匣。
打开后,是一只旧得发黑的木勺,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光滑。
他指尖轻抚勺柄,嗓音低得几不可闻:“母亲生前最爱这口咸鲜……每逢秋收,必亲手做一坛酱,蘸着新蒸的黍米给我下书……她说,味道最识人心。”
他说着,竟露出一丝近乎脆弱的笑意:“若她在,必会亲手做一坛,送给那位陛下尝尝。”
苏晚晴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外,静静听着。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那只木勺,凝视良久,然后唤来陶三爷:“将这勺的纹样,刻于最新一批贡品瓮盖内侧,每一坛都要有。”
“是。”老窑匠郑重接下,眼中泛起微光。
三日后,贡车启程北上。
漆黑的夜幕下,车队披星而行,十七口特制陶瓮稳置其中,每一坛都封泥加盖,印着“信义”朱记,瓮盖内侧,一道浅浅勺痕悄然隐现。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密宅。
裴御史拆开一封火漆密函,脸色骤变。
他提笔疾书,遣心腹快马南下,仅留八字:
“事起于味,势已难控。速备后策。”
而在皇宫深处,皇帝正翻阅一份陈年奏报的摹本。
《北境粮道图》四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的指尖,缓缓落在地图一角标注的“九曲渠”上。
眉心微蹙。第七十五章 风起于味
京城飞鹞掠过千山万水,羽翼带风,直扑江南。
当那封朱批圣旨由驿马疾驰送至杏花村口时,晚晴工坊外已聚满了百姓。
柳掌柜亲自迎出三里,手捧黄绢如捧日月。
围观者窃语纷纷:“听说连皇上都为咱们的酱动了筷?”“免税?这可是商贾梦寐以求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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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谢云书,却独坐东厢小院,手中握着一封密信,指节泛白。
裴御史那八个字——“事起于味,势已难控”——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磨刮。
而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后续传来的消息:皇帝命兵部重查“九曲渠事件”,并召见当年幸存老兵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