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道,经芦苇荡。”谢云书继续道,手指一移,“水浅弯多,寻常商船不敢走。但我们的改装船吃水浅,夜里行得。巡防队会在第三岔口接应,护送主力军资。”
他喘了口气,喉间泛起腥甜,却强压下去,指向最后一条线——那是一条几乎被黄沙掩埋的旱脊古道。
“暗道,走盐路。”他闭了闭眼,“牛车轮毂中空,可藏短刃、匕首、火折子。车轴加厚,夹层藏弩机。每日只行三十里,伪装成运盐老客,绝不引人注目。”
话音刚落,一口黑血猛地呕出,溅在沙盘边缘,像一朵绽开的墨梅。
“谢公子!”随从惊呼上前。
他抬手制止,颤抖的手仍执笔不放,将三条路线逐一标注于桑皮密卷之上,末了,用朱砂圈定启运时辰:三日后,寅时三刻,潮涨之时。
密卷封入铜管,交由夜莺带走。
那一夜,苏晚晴亲自走入地下密室,推开最后一道铁门。
百副皮甲整齐排列,短弩静静卧于木架,刀刃未出鞘,却已森然生寒。
她伸手抚过一具弩机,指尖微动。
这不是酒。
这是刀兵。
藏在酱坛子里的刀兵。
三日后,首批“春封特酿”整装待发。
十艘大船列阵江岸,红绸系舷,鼓乐齐鸣。
苏记商盟高调宣布:今日启运,购酒者除得美酒外,更享六县联运特权!
告示贴满城门,万人围观。
胡掌柜站在船头,看着浩荡船队,心还在抖。
而是——
去赌命。
忽然,江风送来一阵脚步声。
官府差役来了。
为首差头身材魁梧,腰挎长刀,目光如鹰扫过船队。
胡掌柜深吸一口气,挤出满脸笑容迎上去,双手捧上两坛“孝敬”。
差头冷笑一声,掀开泥封,舀了一勺酒液倒入碗中。
他仰头饮下——
眉头骤然一动。
暴雨洗过的江面浮着一层薄雾,十艘朱漆大船如雁阵排开,红绸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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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喧天,百姓围岸观望,“春封特酿,六县联运”的金字招牌高悬船首,仿佛真是一场盛大商行的启航庆典。
可胡掌柜站在主船甲板上,手心早已沁出冷汗。
他眼睁睁看着那名差头掀开泥封,舀起一勺酒液送入口中——喉结滚动,咂舌三声,竟猛地拍案:“好酒!这酱香……竟能透骨入髓,十年不遇!”
胡掌柜心头一颤,面上却笑得更恭顺:“大人慧眼,这可是东家闭关九十日才定下的秘方,双层发酵,九十八日陈底,才养出这一口‘沉香破雾’。”